“嗳,你什么时候也替我挨一枪?”“我当时不在场。”“合着我每次撞大运,你都不在场,你每次走麦城,我都跟着?”王天风猛地一砸茶几。茶几上的茶盘、茶杯都顺势“跳”了一下。
“怎么了?!”听到声音,阿诚在厨房里喊了一句。“没什么。”明楼应声,回头骂道,“疯子,老实待着会死啊。”“文化人也开始骂人了。”“知道死的人是谁?”明楼没头没脑插一句。
“共党叛徒,也是接头人。”王天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来,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烟缸。
明楼看到他的样子,问道:“找什么?”“烟缸。”“‘烟缸’到底什么人?”“我真找烟缸。”王天风点燃一支烟,明楼顺手从茶几上找了一个空杯子递给他当烟缸。
“我其实也不知道‘烟缸’是谁,我找了寇荣一个手下,花了点钱。他只告诉我,‘烟缸’是个女人,原来在哈尔滨做交通站,后来到了巴黎。”“舍近求远。”明楼在想,“为什么不直接从哈尔滨去苏俄?”“她倒是想,他们内部出了叛徒,中东铁路过不去,想绕道去西欧……”王天风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哈尔滨警察局立功心切,跟我们抢先机,扣着情报不跟我们沟通,找了个接头人还被‘烟缸’给杀了。”“‘烟缸’够心狠手辣。”明楼叹了口气。“嗯,今晚抓住她,加她一条凶杀罪。”王天风说。“今晚的抓捕地点你确定了?”“确定不确定的,谁也说不准。寇荣的手下跟我说,‘烟缸’经常出现在香榭丽舍大街。”没过一会儿,阿诚端了热咖啡、牛奶、长面包和香肠出来。“不知道你们会突然来,家里只有这些了。”阿诚说,“明天我去市场买点蔬菜回来。”“那个,明天你就别管了,我们还有事。”明楼说。“王先生是来巴黎任教的吗?”“找一个朋友。”王天风答。“说不定我能帮你们。”“谢了。”明楼说,“你只管好好读书。”阿诚听了这话,微微低头,有些心虚。
菜肴虽说不算精致,但是对于王天风来说,就算好得异乎寻常了。在食物面前,他倒是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坐下来一起吃。”明楼对阿诚说道。“我不吃了,我约了同学一起吃饭。今天晚上还有课,下了课,我要去给几家花店送花茶的新配方。”“你还真的勤工俭学啊。”明楼诧异,以为刚开始他只是说说而已。“嗯,毕业前,多做些实际工作比较好。”“嗳,这个勤工俭学,一天能挣多少钱?”王天风貌似不经意地问。“刚开始10法郎一天,做足半个月,15法郎一天。”“好,自食其力。不像你家先生,整个一资本主义的寄生虫。”“王先生这话,有点倾向于共产主义。”阿诚说。“别胡说八道。”明楼喝止住阿诚。阿诚笑了起来,那温和、平易的雅气中含蓄着敦厚和本分。“我不倾向于共产主义,我是帝国主义。”王天风说。“嗯,打倒帝国主义!”阿诚顺口接话。
这次换明楼窃笑了。“这小子……”王天风被阿诚的话堵得无言以对。
“我先走了,你们慢吃。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晚上你们不要等门,我回来得晚。”说完,阿诚推门走了。
王天风看着阿诚把门关上后,说道:“他可一点不像个仆人,有温顺,无谦卑。”“自由舒展人性是好事。”明楼说,“再者说,家里人也没把他当仆人。”“他不是你家仆人的孩子吗?”“他养母作孽,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回想起往事,明楼心里总有一种沉痛感。“哦,原来我们明先生有一个充满爱心和同情的内心世界。”“你什么意思?”“你说,这孩子不读死书,可是我却从他身上读到了‘烟缸’的味道。”王天风言词中透着怀疑。
王天风的这句话让明楼有些吃不下去了,眼神犀利地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我家的孩子从来不关心政治。”“是啊,明白。”王天风说,“别紧张,我没说他跟政治有关。我是说他养的茶花,那花草仿佛有‘烟缸’的味道。”“你鼻子的炎症好了?”“我跟你说正经事,我在跟‘烟缸’交手的时候,闻到她身上有这种花香。”“你不是说,她是从背后袭击你的吗?”“对啊,所以,我对她的气息很敏感。”寂静过后,明楼开口道:“巴黎有很多花店。”“对,不过我们今晚的目标是香榭丽舍大街。”“你的意思,去香榭丽舍大街找花店。”王天风点点头。“吃饭吧。”“看见你的吃相,我就没胃口。”明楼莫名地心绪烦乱起来。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相信“疯子”的直觉,他的直觉总是那么准。
王天风口中的“烟缸”名叫贵婉,是巴黎大学的一名讲师,哈尔滨世家子弟的出生背景给予了她最好的行动保护伞。在巴黎时,贵婉遇到了来巴黎求学的明诚,并成功地把阿诚发展成为自己的同路人。1934年10月,阿诚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代号“青瓷”。
今夜,正是“青瓷”与“烟缸”的接头夜。因为红色交通站的第二小组出了叛徒,组织上命令所有成员迅速转移,阿诚是今晚接到撤退命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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