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她,“是关于程慧梅的东西,一份医学报告,还有她给我的一封信。”
董知微就是一愣,她对程慧梅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那是成方曾经的女主人,袁景瑞的前妻,与他的婚姻只持续了短短三天,便因为意外而丧生在成方尚未竣工的大楼里。
那还曾经是让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恐惧的源头之一,她曾经猜疑过他与程慧梅的死有关,与数不清的其他人一样。
但那是在她了解他之前。
“我需要看吗?”她屏着气,像是正在接近一些不该她接近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他已经摸到了打火机和烟,但又没有点起它的意思,只是将打火机放在手指当中摩挲着,“我就是想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们为什么结婚,她……是有病的。”
董知微小心翼翼地,“你是说她有……绝症吗?”
袁景瑞皱皱眉,像是在考量究竟要不要开口,但他还是回答了她,简单地,“是,她染上的是没法治疗的毛病,也不太方便公开,身前身后事都需要人照顾,我们就结婚了。”
他想一想,又补充,“她挺可怜的,我也没后悔。”
她听他说起那段带来漫天风雨,让他成为无数人猜疑对象的婚姻,用一种很平常的口气,一点多余的描述都没有,最后还说,他也没有后悔,她也就突然地释怀了,无论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一个不逃避过去的人才会有更好的未来,她爱这样的男人。
“我知道了,其实我也不用看。”她微笑着。
董知微的微笑令他感到轻松,信封里的东西是他在上一次飞香港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里面是两份医学报告,一份是关于程慧梅的,另一份是他自己的健康报告,程慧梅去世之前是在香港接受治疗的,艾滋病潜伏期有长有短,有些人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十几年的正常生活,有些人却在感染不久之后便进入晚期,程慧梅非常不幸地属于后者,与备受折磨相比,她的意外身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在她去世之后将所有关于她病况的材料秘密地保存了起来,只是以防万一,并没有想过要让任何人知晓,但董知微上一次对他决然的拒绝令他有不顾一切向她解释的冲动,无论她是不是因为程慧梅扑朔迷离的死亡而拒绝他,他都想她知道,他不会也根本没有必要去谋害一个即将去世的女人。
但这一时的冲动又在不久之后被他克制了下来,如果她不爱他,她是否了解他的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在她随行的这一路上,他一直都带着这个信封,几乎每个晚上都要问自己,是否要解释给她听。
他不希望她是因为这一点而拒绝他,却又希望即使没有解释,她也能因为了解他而相信他,真是矛盾。
但是昨天傍晚,他在房间里等待她的出现,门响了,他看到的却是盛装的陈雯雯,告诉他她还爱他,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他不喜欢陈雯雯吗?不,他曾经是喜欢过她的,这个美丽的女人,是他年少时最深的一道疤痕。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因为她的离开而懊恼,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不在乎,却在深夜里一遍遍地幻想恳求她回来的情景。即便他是因为她而被退学,而不得不离开上海远走他乡,他也从没有为之后悔过。
他做了一个男人可以做,应该做的事情,如果时光倒流,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他并不爱她。
他在后来的日子里见过太多的女人,后来他就知道,做为男性,面对外形漂亮的异性总会产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对美的东西的本能反应,只要她们是可爱的,可以爱的,一切就会发生得顺理成章。
但这并不是爱情。
爱情从没有顺理成章,爱情令他紧张,令他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爱情是他分秒都想看到一个人,分秒都想占有她,他患得患失,在她的拒绝面前软弱,他拒绝被她打败,但又无法逃避,那是一种可怕的煎熬,他这一生只在一个人的身上尝到过这种滋味,那就是董知微。
他再次遇见陈雯雯,在那么多年以后,意外地,却并没有惊喜的。他带她回公司,礼貌地邀请她作为自己的女伴参加典礼,真正的目的只是想看看董知微的反应。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些幼稚可笑的,但他与陈雯雯在一起的时候,一直用的是一种对待老朋友的方式,他觉得她是个聪明人,不至于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雯雯,我们现在只是朋友,看到你来我很高兴,可你知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他温言回答她,并且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时间。
她摇头,“不会的,景瑞,我知道我们还是能重新开始的,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可你看,缘分让我们隔了这么多年以后,在飞机上都能遇见彼此,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那么多,我一直都放在心里,我从没有忘记过你。”
这世上最令他无奈的就是面前的这种情况了,他并不想看到她难过的表情,可他必须告诉她。
袁景瑞皱起眉,说话的时候用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可我已经有别人了。”
“你是说董知微吗?我也看到了,你对她很好,很不一样,可她说了,她跟你是没有关系的,她知道我来找你,她也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
“她知道你来找我?是她让你来的?”他反问,突如其来的愤怒让他声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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