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都入了神,他又放轻了脚步,再听他们说了两句,他就觉得没必要让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了,又懒得出声,就顺手点了一支烟。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觉得愉快,还是觉得遗憾。
愉快的是,他果然没看错董知微,遗憾的是,他原本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的,现在却莫名地站在这里。
他听她哑着嗓子说话,就想起下午她在办公室外的咳嗽声,这么晚了,这地方也实在不适合谈话,但他又很想跟她聊几句。
他将夹着烟的手放下,问她,“有时间吗?到我车上聊几句。”
董知微低了一下头,说,“好的。”然后转身当先往弄堂外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弄堂,大路上灯火通明,袁景瑞一直没有再抽手里的烟,又在走出来的时候将它按灭在路口第一个垃圾箱的烟碟上,董知微已经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大车,就停在路边上,老陈不在,看来是袁景瑞自己开车过来的。
他拉门坐进驾驶座里,她也坐了上去,车门合上,一切嘈杂被隔断,车窗贴了暗色的膜,让她觉得自己到了另一个空间。
她低声道,“袁先生,有件事我想同你说一下,我与温先生是旧识,我曾为他工作过。”
他点点头,用平常的语气回答她,“我知道了。”
董知微常听到他说这四个字,这一次却听得心慌意乱。
“夏先生是否对您说了一些关于我与他的旧事?”
她本不想说这些的,但是身边男人落在阴影里的侧脸让她无法保持平静,袁景瑞为什么来?来质问她是否泄露过成方的商业机密?来告知她她明天不用去上班了?以温白凉之前对她所说的只字片语来推断,她不觉得袁景瑞仍会像过去那样,无条件地信任她。
但是话一出口董知微又后悔,她是一旦觉得慌张便会不由自主地说话的,说一些让自己懊恼不及的蠢话,这些年来她自觉与慌张这个词已经绝缘很久了,可今夜在袁景瑞面前,仍旧是出问题。
幸好袁景瑞很快回答了她,“子期确实调查了一些关于温白凉的背景材料,或许牵涉一点你与他过去的私事,并不是针对你,你不要介意。”
这个男人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些温和的味道,董知微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可一直紧绷的情绪却开始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
她见过袁景瑞不愉快或者是不满意的时候,就连他发狠斗殴的样有幸见过,他虽然偶尔也会微笑着将一个人判定为永不录用或者归为敌人,但绝不会伴以现在这样的语气。
他用这么温和的声音与她说话,让她有错觉,错觉他下一秒就会伸手过来拍拍她,叫她不要害怕。
他这是怎么了?
刚才放松下来的情绪又突然地抽紧,董知微在这个相对窄小的空间里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后背微斜,往车门处靠近了一点距离,想一想,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他,“袁先生,如果温白凉做了一些对成方不利的事情,您是否觉得以我与他过去的关系,做现在的工作会令人误会?”
袁景瑞一笑,“你倒是直接。”
董知微不说话,等着他回答。
“你们刚才所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他也很直接,并不忌讳自己的突然出现。
她见他如此直言,再想一下自己刚才与温白凉的对话,知道袁景瑞定是心中明白,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却听他又正色补了一句,“可我看温先生对你仍有奢求,若他回头,董秘书,你会否顾念旧情?”
他是常与她说几句玩笑的,董知微也习惯了,但这一次她却立刻皱起眉头,“袁先生,请您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他正色看了她一眼,看得董知微一怔,没想到下一秒他却眼角一弯,笑了,笑完还说,“你总算恢复正常了,董秘书,你刚才的样子,我很不适应啊。”
这男人居然把她的忐忑当笑话看,她被他笑得耳根都烫了,一时气结,垂下眼去不看他。
大街上路灯明亮,他笑完之后又看了她一眼,她有半张脸落在光里,他看到她垂下的睫毛在脸上的阴影,还有微微红了的耳根。
他倒是很享受这样轻松的对谈,不过董知微已经开始用沉默表示抗议了,以他对她的了解,再下去她很可能就会冷下脸来,他还是换一个话题比较好。
他收起笑容,“董秘书,有些事我想与你聊聊,听听你的意见。”
她抬起头来回答他,“袁先生,如果是关于温白凉的事情,我并不想知道太多。”
他挑起眉毛,倒像是有点惊讶了,但很快就笑了一下,“也好,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董知微为袁景瑞今日的宽容与大度感到震惊了,但身体上的疲累让她没有能力再想下去,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又问,“那么,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他点头,“可以。”
她低声道,“谢谢”,说完就准备推门下车。
可他突然又开口,“你嗓子哑了。”
你听不出来吗?她几乎要求饶了,再这么一问一答下去,她什么时候可以休息?
“嗯,我回家会吃药。”
他看一眼她被书撑得满满的皮包,“你今晚又去上课了吧?有时间买药?”
她没有撒谎的习惯,只摇摇头,但立刻补充,“我回家找一下,家里应该有常备药。”
说到这里,董知微又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药店都关门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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