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之后,便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四合院落中,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正在练剑,用的是一把木剑,一招一式虽然稚嫩,倒也像模像样。一套剑法练完,在旁等着的少女手中拿着一件外袍,急忙要帮他披上,小男孩却抹了抹脸,“我再练一遍。”
少女本想劝阻的,身后有人走出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让他练吧。”
小男孩一见到她,笑得眉眼弯弯道:“姑姑。我练给你看。”
“姑姑看着呢。”维桑笑道,“练完咱们再一道吃饭。”
她是在一个多月前见到阿庄的,时隔三年多,小家伙长大了不少,个子也到了自己腰间,比起小时候肉呼呼的样子,眉宇间已经显出一丝清秀俊朗来,就像……他的父亲。小家伙刚见到自己的时候,愣了愣,并没有同她十分亲近。她立在原地,也只微笑着看着他,眼眶却已经湿了。
“是……姑姑么?”小男孩终于迟疑着跨出了一步。
她冲他伸出手。
小男孩仰头看着她,终于扑进她怀里,喃喃地说:“姑姑,你骗我……你说三个月便回来的啊……”
如今目光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维桑心中觉得既庆幸,又满足。她在外流落了三年多时间,留下侄子一个人。她也曾害怕他独自留在锦州,因为当了三年多的傀儡而变得胆小懦弱。可如今再见,他虽然有些认生,行为举止彬彬有礼,不失一位小小君侯的尊严。
阿庄练完了剑,未晞便带着他去擦脸换衣,厉先生推门进来,口中嘟囔着:“饿了,何时用午膳?”
维桑抬起眸子,笑道:“先生来了,今日备下了梅子酒,想来先生会喜欢。”
厉先生慢悠悠走过来,似乎连话都懒得说,搭上了她的手腕。
“比起昨日好了些,午后还是要记得去泡药浴。”老人施施然往里边走,直言不讳,“每日这么做,虽不能拔出你身上的蛊毒,但也能保你无恙。”
厉先生呕心沥血,终于寻到了一张古方,上边要用到一味洮地特产的名贵药材,唤作赤箭。因新鲜摘下的赤箭药叶舒缓气血的功效最强,江载初便将她送到了川西产赤箭的山谷附近住下,如今也有近两个月了。
午膳十分简单,是新鲜的竹笋烧肉和炒青菜,桌上三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姑姑你下午还是要泡药水吗?”韩东澜放下碗筷,仪礼十分周全,“那我去练字了。”
午后略略休整,便是固定泡药澡的时间。
维桑是真的不大愿去,偏生厉先生和未晞盯得紧,到了那个时间,她只能回到房中。
屋子里漂浮着淡淡的药香,维桑遵照着厉先生的嘱咐,每日午时要泡整整一个时辰。她的身子如今十分畏寒,可是泡在这药水中,浑身上下像是有无形的小刺密密扎着,这一个时辰着实十分难熬。
维桑叹口气,跨进热气腾腾地黄木桶中。
时辰过半的时候,未晞就会进来加热水。
维桑闭着眼睛忍受着身上的痛痒感,听到身后大门响动的声音,低声恳求道:“未晞,今日泡半个时辰好么?”
未晞并没有理她,只是往木桶中加水,她心知这件事上未晞很是坚持,只能轻轻叹口气道:“那你帮我将头发挽一挽,有些落下去了。”
未晞放下了水桶,回身找了一会儿,才找出了篦子。
长发被放下来,重新挽了挽,扎上去的时候却有些笨手笨脚,维桑被扯到了几缕头发,忍不住低低呼了一声痛,回头道:“轻点——”
屋内蒸腾的热气中,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剑眉星目,比起数月前,面色略有些黝黑,眸子是异样的黑沉,深邃得望不到尽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接着,在那黑沉的漩涡之中,泛起了几丝笑意。
维桑眨了眨眼睛,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病发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她魔怔一般,将手伸出来,直到湿漉漉的指尖触到他的脸颊,咦?那样真实的触感……
“你可以再用力掐一下。”他的声线低沉悦耳,“不是在做梦。”
维桑终于反应过来,惊骇之下,整个人没入药水中,只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一言不发。
“我在外边等你。”他明秀的眼中含着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离开。
屋外是匆忙赶来的厉先生,因为刚从午歇中被叫醒,见他从维桑房间出来,老人有些不悦地皱起眉。
江载初一路风尘仆仆而来,尚来不及换衣休整,显出几分风霜之色来:“先生,她现在身子如何?”
“不是每日都给你递书信么?”老先生横眉冷对,“男女授受不亲……殿下怎的这般随便?”
江载初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复又从容道:“本就是内子,我关心她又有何不妥?”顿了顿,心中却只关心一件事,“先生,蛊毒有办法拔除么?”
“当年韩姑娘将血凝放在自己体内……我找遍了法子,也没办法化去。”说起这个,厉先生又愁得揪起胡子,“如今只能以赤箭强压着。”
如此说来,赤箭还是治标不治本。
尽管信中早已得知,可江载初这近一个月快马兼程来到此处,心中到底存了念想,以为会有些进展——只是听到此处,他心中重重一沉。
“宁王叔叔!”身后忽然有童声传来,还带着几分惊喜。
江载初回身一看,却见阿庄正兴奋向自己跑来。只是奔出了数步,孩子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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