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一声轻笑,夏茹溪抬起头,那个年轻女人眼角的笑容还未消退。她难堪得快要恼怒了,这个家里的空气简直叫她窒息,这儿的人和她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暖气仿佛只在他们周围聚拢着,她全身发冷,手指头更是冰冷得直哆嗦。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年纪很轻的男人,端正清秀的脸孔,穿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洁得让人看了就想上前去揪一把,将他浑身上下齐整的秩序打乱一番。他带着端正的笑容走到女人旁边坐下,坐得规规矩矩了才问:“怎么就见你一个人在笑?”
这个小插曲让夏茹溪暂时忘记了难堪,只盯着那男人和女人。女人的双手已挽住了男人的胳膊,偏着头往他肩上一靠。夏茹溪的脑子混乱得跟糨糊似的。
“我笑什么?”或许是所有人的眼睛都一本正经地盯着她,女人也渐渐笑得没趣了,甚至连她自己都怀疑其实没什么值得她笑的。她掩一掩嘴,换了副端庄的面孔,然而看起来很假,“其实是没什么好笑的,不过客人不了解爸爸,所以有点儿紧张。”
夏茹溪不悦地咬咬唇,尽管低着头,她还是感觉到对方向她投来了注视的目光,心里便一阵烦躁。幸而蔚子凡看出了她的克制,清了清嗓子对向女人说:“别太过分了,她现在没心情来猜测你们的用意,你要好心就直截了当的吧。”
“夏小姐,你应该记得我吧?”女人说,“那次在西餐厅里,别人给你下跪,你可是猛盯着我跟蔚子凡看哦。”
夏茹溪这会儿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她轻轻地挣脱出被蔚子凡握着的手。蔚子凡握住不放,气不过地瞪了女人一眼,却被她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还振振有词地跟他说:“是你叫我直截了当的。”
“姐!”蔚子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夏茹溪却因为这满是怒气的声音而猛然抬头,压在心里的巨石轰地一下子全碎了,灰飞烟缭地弄不清状况。
“行了行了,我不逗了。”女人收住笑声,对夏茹溪正经地说,“那天我刚回国,住在那间酒店里,顺便让子凡陪我吃顿晚饭,谁知道你一离座,他跟着就要去洗手间,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只好自己回房间了。哈哈,对了,我是他的养姐,这位……”她指着旁边的男人说,“是我老公曲辉,你应该随子凡叫他姐夫。”
“别听她瞎说,曲辉才二十七岁,年纪比你小,叫名字就行了。”蔚子凡往后一靠,腿伸得长长的,另一只手插在裤袋里,用一副慵懒的神态来表示对夫妻俩的蔑视。
这时蔚夫人微微一笑,插嘴进来说:“说了多少遍,年纪再小也应该叫姐夫。”她的声音在吵闹声中显得格外温柔和蔼。夏茹溪神色迷茫地望着她的脸,徒劳地想理清混乱成一团的思绪,好像刚明白了点儿什么,又更糊涂了。
“夏小姐,我们一直担心子凡,见到他没事总算宽了心,也没来得及欢迎你来做客,请包涵。”
意料之外的道歉让夏茹溪慌乱了,又有些受宠若惊。她摆摆手,连说了几个没关系。蔚夫人不住地客套着,眼见这形势没完没了,蔚仲凛说道:“午饭还早,说说正事吧。子凡刚回国不久,他的能力有限,夏小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希望能尽快解决。”
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心想,以前也见过俞文勤的父母,她能够马上从他们的神色和语气中感觉出来他们不喜欢她。然而现在面对蔚子凡的家人,没有很尖锐的言辞,也没有很热情的表示,这样不咸不淡的,她心里完全没底。
蔚子凡用腿轻轻碰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对上他安抚的眼神,她暂时抛开顾虑,想着该怎样才能把自己那段痛苦而冗长的经历说个清楚。
她调匀自己的呼吸,神态平静得仿佛只是要说一个别人的故事。蔚夫人已被蔚子凡的养姐搀着上楼了,经过窗户前,她们顺手把窗帘拉开,外面的阳光很好,天是淡淡的蓝色,花园里有几枝冬青探到窗前。夏茹溪娓娓地叙述着,蔚仲凛的视线始终集中在她的脸上,很认真地听着,偶尔侧过头对旁边做记录的秘书耳语两句。
吃中饭时,蔚夫人和养女对夏茹溪的态度似乎熟络了一些,在饭桌上聊起了女人的话题,气氛还算融洽。到下午离开时,夏茹溪已经有些随意了。
如同所有见家长的人一样,一开始忐忑紧张,在意着对方家人对自己的印象,也总是敏感地为了他们的某句话而产生兴奋或退缩的情绪,确定自己得到认可之后,便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成就感。
回去的路上,夏茹溪望着车窗外熟悉的城市风景,手按在心脏的位置,清楚地知道那儿在幸福地跳跃着——爱的人就在身旁沉稳地为她驾车,他的家人也接纳并保护着她。
蔚仲凛在她离开之前单独与她说的话还响在耳边:“没有一个父亲能吞下这口气,就是散尽家财,我也要报复!怪罪你?不,那是无能的人才有的思想。我的儿子跟你死里逃生,你们的感情经历过这样的考验,除了你们自己,没人能把你们分开。”
她缓缓地伸出手,覆在蔚子凡的手上。蔚子凡侧过头,她忽然迎了上去,吻了他的唇,又靠回椅背上,看着前面的路口说:“直走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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