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珏宇与池乔的婚礼在半年之后举行。西市覃家的独生子结婚,可以想象那场面该有多浩大。作为婚礼筹备委员会的执行董事,也就是覃珏宇他小姨,有一种伏枥多年,今朝得以大用的感觉,无论是现场布置,宴请宾客,菜式菜品包括新人们的礼服都一一操持,小到婚宴上的酒杯,请柬的印刷都得她一一过目敲定才行。忙得跟一陀螺差不多,但是脸上的喜气真是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
池乔此刻正在化妆间里休息,神色轻松,一点也不像是今天的主角。甚至还有闲情拿出手机玩游戏。覃珏宇偷偷溜进化妆间,一进门就看见池乔坐在化妆台上,高跟鞋被她不知道踢到了什么地方,赤脚在半空中甩来甩去,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覃珏宇有种恍惚感,仿佛时光回到了两个人最初相识的那段时光,彼时,她是杂志的主编,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摄影记者,两个人躲在宴会的角落,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把高跟鞋一脱,赤着双脚朝他走来,语气轻佻地比了个手势,“有烟吗?”
明明并不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但如今想来竟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他好像用了一个世纪的时光来追逐她的身影,如今终于可以携手共度下一个世纪。
“乔乔。”覃珏宇走到池乔身边,刚刚好抱住她,两个人视线持平,他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眼睛上,“我们结婚了。”
池乔看着覃珏宇傻愣愣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但笑容里有着太多的别的内容。她想起七年前的自己,在废墟上的一场婚礼,这场婚姻并没有如同鲜长安所说他要打破围城的宿命,而是生生把围城里的两个人都变成了废墟。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用他无比诚挚的爱意在这片废墟上,帮她捡回了重新再爱的勇气,对爱人的信任还有对未来的信心。她有足够的世俗智慧来应对这世间的人情世故,但是却远没有他那么真挚与勇敢。幸好,幸好,他们并没有错过彼此。
“你们俩还在磨蹭什么?仪式都快开始了!”小姨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打破了房间里静谧的氛围。覃珏宇帮池乔把鞋穿上,池乔牵着他的手从桌上跳下来,两个人携手走出了化妆间。未来,还很长。就像覃珏宇说的,其实永远并没有多远。
仪式开始的时候,托尼在婚礼进行曲响起的那一霎那就开始飙泪,那个小男生拉着他的手,轻轻在他耳朵边印了一个吻,“我们也会有婚礼的。”托尼擦了擦眼泪,有点不好意思在这样的场合自己却如此失态,故作无所谓地跟旁边的盛铁怡说,“你看池乔哭得丑死了!”盛铁怡也比托尼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自己还是一路走来见证了好友得来不易的幸福为之感伤,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她不是一个表情外露的女子,一直紧抿着嘴角,但是泛红的眼眶却出卖了她此刻汹涌翻潮的内心。
“你是池乔的朋友吗?”盛铁怡转过头发现旁边的客人递过来一张手帕。她有些诧异,正准备拒绝,但是对方很坚持地维持着这样的动作,不再好继续拒绝,她接过手帕,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叫晋旭。很高兴认识你。”盛铁怡这才看了眼手帕的主人,斯斯文文的一男人,大大方方地伸出右手,脸上挂着真诚到不容拒绝的笑容,好像他为了认识她已经为此跋涉了很久一样。
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拐角会遇见什么,所以千万不要忙着给自己的人生匆匆下定义。
那一场声势浩大又无比冗长的婚礼之后,池乔跟覃珏宇正式迈入了婚姻生活。覃珏宇一门心事地奔着挣钱去了,因为那三千万他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但这样的不舒服又不可能跟池乔说。第一这钱是以霍别然的名义投资入股的,他也找不到理由再把钱还给霍别然。第二,从头到尾他跟池乔都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就算他把钱给了池乔,想必她也是要否认到底的。第三,当然,他心里最不爽的就是这钱,是鲜长安分给池乔的离婚财产,光想到这点就够他膈应的了,但这点别扭他更不可能给池乔说了。池乔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他扔出去了。正因为心里存着这件事,他现在做起事情来也格外卖力,总不能被池乔看不起不是?其实东区的项目已经竣工了,现在各方面反馈都很好,甚至比之前预想的效果还要好。霍别然的入股在项目竣工之后带来的效益更明显,虽然垄断式的餐饮让他自己赚得钵满体满,但是他定期在东区搞得各种文化创意活动也在很大程度上带动了东区的人气。覃珏宇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池乔的点子,但是项目的确挣钱了,而且挣得还不少,他想起当初有点难以为继的阶段如今想来都有些后怕,他母亲就这样把他生生逼在了悬崖,掐着他的脖子留着最后一口气,稍有不慎这项目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那件事情之后,两母子倒也没有再吵过架,覃婉宁用一种非常残忍的方式在教导覃珏宇在生意场上如何求存。有这么强势的母亲在后面拿着鞭子吆喝着,他除了飞速地进步别无他法。这好像是人生中必然的过程,在此之前他别扭过,挣扎过,可是经此一役,他就自然而然地把恒威的担子挑到了自己身上,心理上过渡得相当自然。那些为了反抗和逃避家庭责任躲在德国不回来甚至跑去当个小摄影的叛逆时光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一个男人的成熟就好像不可抗力一样地在覃珏宇身上表现得很明显。
年终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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