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怀了孕之后格外护短,小懒猫似的不爱动,他连呼吸都放轻,凑过来温柔地吻她眼角。她抬手推,他就抓过去继续亲,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阿阮……谢谢你。”
她闭着眼睛笑,知道他心里觉得对不起自己,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把最辛苦的那几个月都撑过去了。
可是这一切的起因真要追溯回去,他们之间早就算不清。
所以阮薇告诉他:“谁也不许再提过去,我们重新开始。”
阮薇怀孕八个月的时候,终于举行了婚宴,但并不对外公开。
小道消息渐渐在南省传开了,都说叶靖轩对太太简直保护得滴水不漏,一点风声也没露出去,叶太太究竟什么样子,谁也不给看。
叶家终于迎来了大喜事,只是阮薇脸皮薄,觉得自己肚子大了太难看,怎么也不肯再穿婚纱了,因此先办了传统的中式婚礼,按照南省的旧俗,就在老宅里,请了合家上下而已。
婚宴热热闹闹办了三天,到了夜里,阮薇按照礼数跟着叶靖轩去祭祖堂里拜他的父母。
叶靖轩没大没小惯了,对着他父亲的遗像说话也还是过去的口气:“爸,我知道你不喜欢阿阮,可她为了我死都不怕,辛辛苦苦怀着孩子等我……算下来,她做叶家的媳妇,咱们一点都不亏,你就认了吧。”
说完他上了香,老爷子生前爱喝酒,他陪着又喝了两杯,然后拉着阮薇去见母亲。他拿着他妈妈的遗物,那把珍贵的乌木梳子,亲手插在阮薇的发髻上。
万世永昌,白首齐眉。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年少轻狂到如今生死相依,两个人绕了这么多弯路,她最终还是拿回了这把梳子。
福婶跟在他们身后流眼泪,好半天过去陪着阮薇慢慢走,和她说了一句:“这才像个家。”
有苦有甜,才是福。
随后的安排是要去女方家里,他们一起回到赵思明留下的那栋房子里,这一次他跟着她上楼。
隔壁的婆婆还记得叶靖轩,眼看阮薇怀孕了,离预产期还有不到两个月,老人家也高兴,说起她过去住在这里的旧事。
阮薇陪她聊了一会儿才回去,找了一圈,发现叶靖轩坐在她过去的房间里,盯着窗外那些香樟树一直看。
她推开窗往楼下院子里扫了一眼,有点得意,指着它和他说:“我过去一个人种的,好几年了。”
他没说什么,起身挽住她的手,看着这些树才真切地意识到,阮薇在这里住过十年。
他曾经把她扔下整整十年。
叶靖轩周身都和这种老式居民楼格格不入,偏偏他竟然有点紧张,握着她不放手。
阮薇逗他:“我知道你想看我过去的房间,早都收拾过了,没有把柄。”
他被她气得笑也笑不出来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就是有点后怕。”
阮薇躲起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了这么久,如果他没把她找回来,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彼此陌路,几十年后再相见,是不是连对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这感觉太让人害怕,叶靖轩忽然有点不安。
她渐渐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带他去拜两位父亲的遗像。
阮薇知道,其实父辈的意思都希望她能离开叶家。可是她做不到。
她一时千头万绪,不知道如何开口。叶靖轩站在她身边,忽然给两位长辈跪下了。她惊讶地看着他,就算过去在叶家,以他三哥的辈分也不用跪。
但叶靖轩今天不但跪了,还给阮叔磕了头,阮叔为救他父亲而死,是他的恩人,是叶家的恩人,何况现在也是他的岳父。
阮薇让他先起来,他不动,让阮薇什么都别解释了,由他来说。
叶靖轩向着遗像开口:“阿阮心里觉得对不起两位长辈,但她如今怀着我的孩子,她不能跪下认错,我替她跪了。她做的一切我来负责,她犯的错也是我的错。”
阮薇捂住嘴转身,分明又想哭,可她为了孩子着想,不能总是难过。
叶靖轩还在说:“我也将为人父,我相信做父母的只求儿女幸福,其余的都能放下。我感激两位过去照顾阿阮长大,今天我来把她带走,往后她这一生……一切有我。”
阮薇再也忍不住,哭着去拉叶靖轩起来,一把抱住他,泪流满面。
叶靖轩忽然之间想通了,人生这条路,那么多方向,那么多种选择,他们每天都在做决定,稍有不慎,晚的就是一辈子。
人与人之间确实有太多偶然,但定数只有一个。
他们丢失的那十年,只为了眼下相拥这一秒。
隆冬时节的南省,植物萎靡不振,留下一地湿冷的落叶。
叶靖轩和阮薇准备回老宅,她忽然提议不坐车了,一起散步走一走。最近突然降温了,家里人不许她出去,快把她闷坏了。
叶靖轩答应了,给她系好大衣扣子,拉着她一路往前走。他们渐渐能看清远处,街道两侧都是殖民地时期留下的各式建筑,泛出一片悠远的灰。
他捂着她的手说:“按家谱,孩子该是‘念’字辈了,我们回去好好给他想个名字。”
阮薇答应,想起什么抬头看他说:“你别学过去那套,要真是个男孩就不许惯着养了。”
叶靖轩侧过来皱眉看她:“抱怨我呢?”
“你就是老人惯出来的,这么大脾气。”她一点不收敛,又说,“我们不能让孩子从小就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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