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湘的双手生生顿在了半空中。
好半晌后,她才眼含泪花,慢慢把手放下。
她从侧边盯着这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声音多出了几分尖利:“究竟是为什么?我从前不如沈妙言,我认了!毕竟沈妙言她自幼跟随皇上,我比不过您与她多年的情分!
“可凤妃夕,她又算什么东西?!皇上才认识她几天就把她收到身边,明为女官,实则是干甚的,皇上比谁都明白!您难道就不怕传出去,被百官们诟病,被青史唾弃吗?!”
这话着实有些重。
君天澜翻了几页折子,唇畔的笑容十分冷漠。
他冷冰冰重复道:“顾湘湘,顾家的面子在你手中折损了多少,是否需要朕提醒你?再不滚,朕唤人了。”
顾湘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握紧了双手,知晓君天澜若是唤人进来,她这位还没进宫的妃子,颜面会丢到何种程度。
届时,宫里所有人都会知晓她还没进宫就已经开始被皇上厌弃。
她想着,慢慢垂下眼帘。
漆黑的瞳孔中有阴冷暗芒一闪而过,总归凤妃夕是活不过今晚了,她走也可以。
她想着,不甘不愿地对君天澜行了退礼,退出了书房。
她走后,君天澜扔掉朱砂笔,起身去寻沈妙言。
刚走出两步,目光落在顾湘湘留下的精致食盒上,他想了想,提起食盒,继续去寻沈妙言。
沈妙言的寝殿就在书房不远处。
君天澜提着食盒推开门,只见殿中黑黢黢的,那小丫头大约是睡了。
他踏进门槛,顺手合上殿门。
夏夜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雨声渐止,殿中凉意弥漫,令人分外舒服。
他走到圆桌旁,把琉璃灯盏点燃,偏头望向床榻,只见沈妙言蜷坐在床角,正睁着一双琥珀色的圆眼睛,静静观望自己。
这副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极了躲在角落的鹌鹑。
他心中好笑,面上仍是半点儿表情也无,“你躲在那儿,作甚?”
沈妙言轻微地咳嗽了一声。
君天澜是何等心思敏锐之人,只听她这声咳嗽,再望一眼她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就立即意识到殿中不妥。
他的目光缓慢扫视四周,很快看见盘在拔步床床架子上的一条蛇。
蛇身通体暗红,花纹为一圈一圈的墨黑色,与紫檀木红漆拔步床的架子颜色几乎完全一致。
它睁着一双漆黑的三角眼,吐着鲜红蛇信,正优哉游哉地盯着沈妙言。
根据花纹判断,显然这是一条毒蛇。
君天澜面无表情,缓步走向拔步床。
毒蛇下半身盘在床架子上,上半身慢慢蓄势弓起,显然是准备对沈妙言发动攻击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毒蛇袭向沈妙言的刹那,君天澜已经到了近前!
修长的手指直接掐住毒蛇的七寸,他就势转身,毒蛇整个躯体都盘在了他的手腕上!
沈妙言惊呼出声,急忙跳起来,“君天澜!”
男人在床沿上坐了,把毒蛇递给她看,声音温温的:“没事了。”
沈妙言没去看那条毒蛇,倒是忍不住望向他。
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旧是当年在楚国时的模样,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俊美冷峻,不苟言笑。
总会训斥她不守规矩,譬如不该在床榻上吃东西,不该淋雨,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不该总是歪着……
可是,在她遇见危险时,他也总是会第一个站出来。
他虽沉默寡言,却总是会保护她。
就像当初她走投无路,站在国师府门前,孤零零抱着包袱瑟瑟发抖时,他面无表情,却转身就给了她一个家。
小姑娘眼中莫名湿润,在缎被上跪坐下来,双手搭在他宽厚的双肩上,柔声道:“你可有受伤?”
窗外的雨慢慢停了,只余下淅淅沥沥的一点儿。
男人捻着毒蛇的七寸把它弄死,又把它丢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他淡淡道:“是被咬了一下。”
说着,撩开宽袖给她看。
那肌肉结实的手臂上,果然有个红色的咬痕。
沈妙言的瞳眸倏然睁大。
她紧张地抱住男人的手臂,在他尚未回过神时,突然低头吮.住那处咬痕,大力想要把毒血给吸出来。
君天澜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低头望着女孩儿,只见她竟然哭了。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臂上,竟莫名灼人。
他缓了半晌,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的,哭什么?你瞧,这咬痕是从前行军时被猛兽咬的,并非是那毒蛇咬的。”
他从前在楚国时,为了夺得军功,因此不止一次出征西南。
南蛮之人喜爱豢养巨兽,他在沙场上摸爬滚打,不止一次被巨兽咬伤。
从前他并不是很在意他的容貌,所以身上那些伤疤都不曾好好处理过。
可如今,他猜测着他的妙妙大约欢喜长得好看的年轻公子,所以才开始想着把身上的旧伤疤都给处理干净。
他问白清觉要了秘药,因着是暗红色的陈年旧伤,需要让它们的颜色慢慢变浅,因此才令伤口看起来好似是新咬伤的红痕一般。
沈妙言听见他的解释,抱着他的手臂,仍旧眼含热泪,呆呆望着那处伤疤。
过了片刻,她才很不好意思地抬袖擦擦眼泪。
君天澜把她揽到怀里,让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拿了帕子细细给她把小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窗外的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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