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见这人一身道袍、摇着把羽毛扇,打扮十分奇特,却只盯着自己看,不禁暗暗蹙眉,往君天澜背后躲了躲。
君天澜心中不悦,挡在她面前,凤眸冷淡地盯着司马辰。
司马辰被当做登徒子,却也不恼,摇了摇羽毛扇,笑道:“下官此次前来,乃是过来瞧瞧寿王府风水如何。若王爷有任何不适,还请告知下官。”
君天澜端起茶盏,淡淡呷了一口:“王府甚好。”
司马辰的目光再度落在那个粉衣小姑娘身上,踌躇片刻,试探着问道:“王爷身边这位小侍女甚是有趣,不知可否让下官问她几句话?”
尽管心知这话说出来不妥,但他就是忍不住。
“本王倒是不知,司天台的判官,竟管起别人府中的事了。判官大人的公事,都忙完了?”
君天澜见不得旁的男人盯着沈妙言看,将手中杯盏重重搁到桌案,周身气息愈发阴冷可怖。
司马辰见自己惹恼了这位爷,连忙起身作揖,认真告了罪,又望了几眼沈妙言,收回视线时,脸上的笑容已重新恢复恬淡悠远:“司天台还有事要忙,下官告退。”
说罢,倒退到大厅外,才转身离去。
沈妙言从君天澜背后转出来,好奇地望着那人的背影:“司天台的判官?这官职倒是有趣儿。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个坏人,你正值拉拢人才的关键时期,不该对他这样凶的。”
君天澜冷笑:“好人坏人,他写在脸上了?”
沈妙言咂咂小嘴,“那倒没有……”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君天澜声音淡漠,凤眸冰冷。
正如韩叙之那种货色,长得人模人样,可他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沈妙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应道:“我记下了。”
正说着,顾明捧着张请柬过来:“王爷,薛府小厮送来的。”
君天澜接过,一目十行地看完。
沈妙言听说是薛府的,在旁边探头探脑地看,那请柬竟是用牡丹花瓣,围着一簇绒黄花蕊,一瓣瓣拼接而成。
看上去,就像是铺展成红纸的牡丹。
艳丽,端雅。
而花瓣上的簪花小楷更是圆润饱满、婉约秀雅,用的是金墨,一眼看去,富贵锦绣,令人爱不释手。
就这么瞄了一眼,沈妙言心中便有些冒酸泡泡。
字如其人,一手字尚且如此漂亮,那人又该是怎样的美人呢?
她的字完全是随了君天澜,尽管于旁人而言金错刀十分难得,可到底多了几分男子的英气,少了些婉约。
她轻悠悠叹了口气,颇有些懊恼为什么当初自己学的不是簪花小楷……
君天澜将请柬递给她。
沈妙言接过请柬,低头看了两眼,原来是薛府后日要办牡丹花宴。
她又抬眸望他,对方凤眸冷漠:“你随本王去。”
“哦。”
小姑娘声音透出不高兴,将请柬随意塞到袖袋,走到他身后,推过轮椅,朝大厅外走去。
却像是无意般,袖袋里的请柬滑落在地,被她狠狠踩了两脚。
两日后。
停在寿王府门前的是一辆四匹纯黑骏马拉的车,非常华丽端严。
两人乘坐马车穿过长长的开元街,朝章和街而去。
薛府坐落在章和街第八户,远远看去府邸奢美精致,不愧是大周百年名门望族。
夜凛扶着君天澜下车坐到轮椅上,沈妙言乖巧地推着轮椅,朝薛府走。
她力气大,推着轮椅从台阶旁边的滑台上去,竟也毫不费力。
君天澜是薛府未来的姑爷,守在门口的侍女不敢问他要请柬,连忙领路,朝花园而去。
薛府中长廊蜿蜒不见尽头,连接着众多亭台楼阁,沈妙言不时听见年轻小姐们的嬉笑声传来,循声看去,便瞧见大周的世家贵女皆都衣着丝绸锦缎,摇着团扇,三三两两地在薛府侍女的带领下,朝花园而去。
她们的仪态皆都十分优雅,可见是从小时候起就跟着嬷嬷们练习的。
谈吐之间,也是沈妙言从未听过的有趣见闻和书本中的博闻广记。
连未出阁的小姐都懂得这样多,大周的男儿只会更加优秀。
以文治国,怪不得大周曾统治天下长达数百年。
她正出神间,忽然瞧见周围视野逐渐开阔,芳草凄美,无数翩翩牡丹在风中摇曳,十分绚烂夺目。
花园宽广,不远处一块绿草地上,陈设了不少桌椅,年轻公子们围在一起作画,世家贵女则摇着团扇点评,蝴蝶翩跹而至,这画面美轮美奂至极。
还有七八位贵女围着另一张花梨木桌子,桌子前,身着绯色繁复衣裙的少女肤白若雪,纤纤素手挽起半截水袖,持一杆细毛笔,低垂着乌黑眼睫,正认真对着宣纸作画。
仅仅半张侧颜,就已叫人惊艳倾慕。
她看得有些呆,一个略显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嫡姐画的牡丹足以以假乱真,我就不信,那边各位公子,有谁能赢了嫡姐!”
话音落地,四周便响起附和声。
没过一会儿,那边公子们也画完了,侍女们捧起画子,小心翼翼挂到不远处两棵树间拉扯开的丝线上,和风清润,众人点评半晌,最后那些公子自甘认输,连声称赞薛大小姐画得好。
身着绯衣的少女便垂眸腼腆轻笑,宛如风中漾开的牡丹,一时间叫众人都看呆了,喧闹竟变为鸦雀无声。
君天澜淡漠地收回视线,偏头望向沈妙言,嘴角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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