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里一片寂静,君天澜缓缓抬眸,凤眸之中,满是刻骨冷意。
只是他还未开口,帐幔后的慕容嫣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阿沁连忙挑了帘子进去:“小姐,你可觉得好些了?”
“有点头晕……阿沁,我是怎么了?”慕容嫣的声音很虚弱。
阿沁轻声道:“小姐午睡之后,奴婢伺候小姐洗漱,小姐忽然就晕了过去。国师大人也来了,就在外面坐着呢。”
“天澜哥哥来了?!”慕容嫣迅速穿了绣鞋,披着水红的薄裳,走到圆形的梨木雕花月门前,挑开帘子,便看见那个一身风华的男人端坐在大椅上喝茶。
她的小脸儿苍白一片,连嘴唇都没有血色,看见君天澜后,眼圈附近却先红了一片:“天澜哥哥既是喜爱沈小姐,又来看嫣儿做什么?!”
君天澜放下茶盏,见她虽然摇摇欲坠,说话却很精神,于是放了心,只淡淡道:“好好把身子养着。”
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慕容嫣见他要走,忍不住上前几步,一双含泪的杏眸中尽是不舍:“天澜哥哥……”
君天澜大步走了出去。
慕容嫣往后踉跄了几步,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嫣然阁外,一股怒气窜了上来,忍不住抓起桌案上的茶盏,猛地摔了出去。
上好的冰裂纹青瓷,在地面四分五裂。
她还不够解气,将桌上的茶壶也一并砸了。
阿沁见她身子摇摇晃晃,几乎要倒下去,连忙上前扶住她:“小姐不要动怒,大夫刚刚说——”
慕容嫣转身抱住她,大哭出声:“这府中的人虽然把我当小姐看待,可我要的,却不仅仅是小姐这个身份!阿沁,你懂我吗?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沁跟在她身边两年,自然明白她的心意。
她轻轻拍着慕容嫣的后背,却不知从何安慰。
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国师大人,对小姐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可是小姐,偏偏飞蛾扑火似的,就那么一头撞了上去。
王嬷嬷从地上站起来,试着说道:“小姐,依老奴看,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先把那个沈妙言解决掉才好。”
阿沁看向她,她的老脸都在发狠,看起来颇有些狰狞。
王嬷嬷是慕容小姐从慕容府里带过来的,深得慕容小姐信任。可说话行事,却很不聪明,又上不得台面。
阿沁扶着慕容嫣坐了,替慕容嫣擦了擦眼泪,转向王嬷嬷,语气有些严厉:“王嬷嬷,这话说一次也就够了。若是传到大人耳中,还不定会和小姐闹成什么样!绣禾没了,我知晓嬷嬷伤心,可再怎么伤心,也不该撺掇小姐胡乱行事!”
王嬷嬷见自己的心思被拆穿,一张老脸挂不住,刚要辩解,慕容嫣随手拿了桌上的瓷瓶砸到她脚边,柳眉竖起:“王嬷嬷,你是寻思着我好说话,想拿我当枪使?刚刚在天澜哥哥面前,若非我醒过来,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王嬷嬷一愣,这才明白,原来小姐早就醒了,不过是装晕,偷听她和国师的对话。
想起刚刚国师大人的阴冷和杀意,她有些畏惧,于是轻声道:“老奴知错了……”
慕容嫣轻哼一声,盯着外面飘飞的柳絮,陷入了沉思。
衡芜院的书房里,摆放着好几座高大的金丝楠木大书架。
地面铺着深红色的地毯,角落,一只青铜小兽香炉正喷吐着袅袅檀香。
阳光穿透重重书架和帷幕,给这座典雅肃穆的书房带来了几分暖意。
沈妙言静静跪在地上,一双猫儿般的圆眼睛,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平静,静静看着地面跳跃的光点。
这阳光,它能穿透衣裳,给身体带来暖意,却无法穿透心房,给人心带来一丝半点的温暖。
她闭上双眼,轻轻倚靠在大椅边缘,一张嫩生生的小脸上,满是难以描述的疲惫。
一只修长的手挑开布帘,映入君天澜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金色的春阳洒了小丫头遍身,明明该是暖色的画面,可他却读出了几分无言的悲伤。
他缓步走进,沈妙言默默听着他的脚步声,不知怎的,却并不想睁开眼。
不想看见,这个需要她低眉顺眼伺候的男人。
君天澜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面庞,她漆黑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即将振翅飞走的蝶。
不知怎的,这一刻,君天澜并不想将她当做孩子来对待。
“沈妙言。”
他轻启薄唇,紧盯着她的面庞,“你后悔了吗?后悔来到本座身边?”
沈妙言感受着他冰凉的指尖,脑海中思绪百转千回。
很久之后,她缓缓睁开眼,圆眼睛里的疲倦和平静消失不见,只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煞是可怜:“国师,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
君天澜幽暗狭眸中的情绪消失不见,宛如古井般深沉。
他收回手,转而拿了书,在大椅上落座。
沈妙言跪在他的脚边,沙漏毫无声息地流逝。
傍晚时分,拂衣进来,心疼地望了一眼沈妙言,继而朝君天澜福身行礼:“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
君天澜“嗯”了声,将书放下,起身离开。
拂衣不知道沈妙言犯了什么错才被罚跪,本想为她求情,却听得君天澜先开了口:“沈妙言,本座要的是绝对的忠诚。本座不希望,再看到你的小心思。”
沈妙言抬头,他负手而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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