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脸上慢慢浮现了得逞的笑容,从面上,一直到达眼底,都是化不开的开心。
终于杀了这个心腹大患,终于将这些让他夜不成寐的人一块儿收拾掉了,从今往后,他真的高枕无忧了,再也没有人只知道允王爷而不知道皇帝了!
但皇帝的笑容很快僵硬在了嘴角,只因为他以为得逞的那一瞬间,李洹的手抓住了刀柄,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划破了皇帝的脖颈。
毫不犹豫的下手,用别人来不及反应的迅即速度划破了皇帝的脖子。
面上,还是那么冷冷清清的神情,没有愤怒,没有疯狂,甚至没有一丝的动容。
皇帝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李洹,喃喃,“怎么会……怎么……”
怎么会,怎么会杀了他。
这是他设下的计谋,这是他的计划,李洹怎么会杀了他。
李洹漠然的看着皇帝逐渐扭曲的脸,看着皇帝双手紧紧的捂住脖子,紧绷的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浅浅的,挂在嘴角。
温热的鲜血溅到李洹脸上,落入眼中,将他的视线模糊。
他看到的,是满目的红,是李延头颅上凝固的红,也是那天,新房当中涌动的红,这鲜红,刺激着他,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开始叫嚣,他终于扬唇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眨眼间的功夫,他握着软剑,不管不顾的开始杀戮,手起剑落,不留一丝的退路。
李洹像是回到了成亲的那日,他穿着喜袍,拼了命的往前跑,不停的跑,用从未用过的速度往前跑,他知道,他若是慢了,她就死了,那么穷其这一生,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可是他到的时候,还是晚了。
透过大大打开的窗户,他看到了满室的红菱在风中飘荡,上头满坠着红豆,那是他让准备的,给她的独一无二的红妆,他想给它人人羡慕的亲事,又怎会知道那十里红妆会成为她的绝响。
一片火红中,房梁上那条白绫撞入了他的眼,让他的脸在一瞬间变成和白绫一样的颜色。
宁绾则是变成了轻巧又悲凉的红菱,没有了生气,没有了声音,静静的挂在房梁上,随着吹入房中的风,左右轻晃着。
纤瘦的身子包裹在如火的嫁衣里,美艳不可方物,却是,再也不可能睁开眼睛了。
三千青丝下垂,挡住了如雪的面容,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不知道她是悲是哀,亦或是委屈是解脱。
宁绾死了,关于宁绾的一切,都会随着宁绾的埋葬而尘封在泥土之下,再也没有谁会提及,没有谁会知道。
“宁绾!”他喊道,拼了命的想要抓住点什么。
他飞似的往屋子里跑,但那屋子的红菱在一瞬间都变成了血海,红浪翻滚着,将宁绾吞没。
从那以后,午夜梦回,他再也看不清她的面容,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不愿意宁绾嫁给他的原因,只是为了一句牵制,若不是为了牵制,宁绾就不会死了。
“去死吧,都去死吧!”李洹笑着,手中软剑胡乱的挥着,他说,“都给他们陪葬。都死吧,死了就不会争不会抢不会算计了!”
李南和李延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李洹嗜杀的模样,李洹周围满满都是带了刀剑的侍卫,却都是战战兢兢的,一步也不敢靠近。
“真是个疯子。”李南笑看了一眼李洹脚下的皇帝,看着明黄得龙袍被鲜血浸染,看不出本来模样,淡漠的勾了唇角,道,“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王叔恨他。”李延说,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怪他将你赶出了京城?”
“呵!”李延轻笑一声,抬眸望向李延,“你以为我会在意?莫说京城,就连宣国,都没有我稀罕的地方。”
“那……”李延沉吟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苍白了脸色。
“宁婕死得也挺惨,可惜啊,也不是死在我手里。”李南抿唇,看向浑身鲜血的李洹,心里没由来的不安,“将宁婕千刀万剐的人是他,若是有来生,不知道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李南没有说。
他只是冰冷的扫过皇帝的尸体,嗤笑了一声,说,“活该的。若不是他从中作梗,她便不会死。他不是惯会下旨吗,那就看看去了地狱之后,他还能不能够下旨!”
李南扯扯嘴角,转身便走,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玉佩。
他记得,她走的那天,山中满是迷雾,他气她说也不和他说一声就要离开,说什么都不愿意送她一程,只是负气在床上躺着。
直到鬼算子推门进去,将这块玉佩放在他手里,说,“阿南,这是她留给你的。”
他鞋子也顾不上穿,赤着脚跑了出去,只是山中早没有了她的行踪。
他怎知道再也不会见面,他总以为见了他这么好的人,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喜欢旁人了的,总以为,就算他晚一点出发,她也会等他一程,若是知道此一别就是一生一世,再没有见面的时候,无论如何,他都要追赶上去的。
下雨了,狂风暴雨突然而至,却很快化为细雨,淅淅沥沥,不停的往下掉落。
李南伸出双手,将手心中的玉佩露出,让雨丝将玉佩上的鲜血冲刷干净。
他抿抿唇,笑了起来,说,“走吧,带你去泰安国。给你养了只叫丑奴儿的丑鹦鹉,至今还不会说话呢。”
李延看着那抹清瘦的背影消失在朱红的墙壁拐角处,眸子闪了闪。
待回过头时,御书房里一片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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