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只觉肩上的扁担一震,他忽然一个踉跄,咕咚一头就扑在了地上。
我急把绳索,可巨大的惯性使棺材倏地一滑,绳索顺着扁担就往下往前滑去,只听“嗷”的一声惊叫,棺材前脸子就结结实实地顶在了李山子的腰上。
众人大骇,我也慌了,忙不迭地放下扁担抢过去拽他,麻子则急喊:“棺材,把棺材挪一边去……”
我遂又弯腰把棺材从李山子背上一把掀掉,急喊:“咋样,咋样,磕着没?”
弯腰去拉他。刚一拽胳膊,他突然大叫一声,嗷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这下子我们都懵了。
宝林媳妇也顾不得哭了,站在那儿目瞪口呆,扎撒着手成了木偶,麻子和半哑巴老头急三火四地蹲身查看,连嚷:“完了完了……”
我也昏了,连问咋办?麻子说赶紧去地里叫支书和副队长吧。
我遂拔腿往东南岭方向窜去,穿田越沟,一路飞奔,远远望见前面麦田里正在劳作的人影,大喊:“救人,快来救人啊……”
众人闻听,齐齐转头望过来,我呼哧着窜到地头,见王凤兰不在,只有副队长刘太宗在领着干,便跟他急汇报了情况。
刘太宗一听也急了,叫上一个汉子,跟着我就往回窜去。
待我们大汗淋漓地跑到事发地点,见麻子坐在地上抱着李山子,胸前全是血,半哑巴老头手上也有血,李山子则脸色蜡黄,双眼紧闭,不过还没死。宝林媳妇也是瘫坐在地上,小声呜呜地哭。
刘太宗简单问了两句,背起李山子,和那个汉子一起往村里奔去。
这下也顾不得出殡埋死人了,救活人要紧啊,麻子因为粗略懂点医术,就让半哑巴老头陪着宝林媳妇在这守着棺材,让我背着他,急急往村里赶去。
我们跟在刘太宗的后面跑回了他家,把李山子放到炕上,这伙计已苏醒过来,呲牙咧嘴地直喊腰痛。
麻子一查看,其脊背虽然只有淤青和被擦破了点皮,但麻子说应该是伤到内脏了,要不不会吐血。
那咋办?赶紧送公社医院吧。
刘太宗忙让跟来的那个汉子去场院里拖来一辆板车,俩人拉着李山子就急急送往了医院。
那在半路上的棺材咋办呢?刘太宗只丢下一句:你们自己想办法把它弄坟坑里埋了。
看来他是真急眼了,麦收紧急,人又出事了,两头都窜火呀。
麻子皱眉想了想,问我能不能把棺材扛到坟地里去?
这时候了,一切规矩也必须打破了,要不还能咋样?我咬牙点了点头说行。
于是我又背着他返回村外出事地点,见半哑巴老头坐在地上和宝林媳妇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那歪倒的棺材早已被扶正,横亘在路上。
见我背着三麻子来了,俩人忙站起来,问李山子咋样了。
麻子说没死,不过伤的不轻,送医院了。
半哑巴老头呜哩哇啦地指着棺材问咋弄?三麻子手一指我,老头吃惊地又看向我,伸出了大拇指。
我只有硬着头皮从棺材上解下绳子,扔了扁担,弯腰扛起棺材,大步往岭上走去。
他们三人拿着工具紧跟在后面。
等我们来到坟地坑边,往里一瞅,惊得我差点把棺材扔了。为啥?坟坑里一窝黑蛇呀。
这特娘的癞死个人了,他们三人也瞪眼张嘴地懵了。宝林媳妇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捂着脸就躲到了三麻子身后。
三麻子一挥手:“别管它,放下去,埋!”
我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把棺材放到坟坑边,用力一推,棺材哗啦一下就掉了下去。
我们几个就赶紧用镢头刨土的刨土,铁锹紧铲,一气把坟坑填平,这才稍歇了口气,然后培起一个小土包,让宝林媳妇跪在坟前磕了两个头,嚎了几声,算是结束了。
看看天色,太阳已偏西。
麻子说咱也别早回去了,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也该喘口气了。
于是我们几个就坐在坟地里闲聊起来。
那半哑巴老头耳朵不好使,听不见我们说啥,干脆绕坟地四周挖野菜准备带回家喂猪。
宝林媳妇依旧表情木然地坐在那儿,不说话,只听我和麻子闲聊。
麻子首先分析了李山子的伤情,说他一时半会出不了院,队上很可能要派个人去陪床。
可这事女人不能陪呀,也不能抽壮劳力去,只能派个老头,半哑巴显然不行,耳聋嘴哑的,有事他也听不见,说不清,所以王凤兰很可能要派他去。
麻子说到这儿,看着我,叮嘱道:“家里若只剩下你和王支书,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屋,你可要警惕点,睡觉的时候要关好门,别让外人瞅机会进去,保护好支书……”
我靠,这啥狗屁话?这不没事惹事吗?
我忙说一人一个房间,外人谁会爬墙进去?再说这社会也没强盗、土匪,连小偷都罕见,哪有那么多事?
宝林媳妇终于开口了,说是啊,不会有啥事的,晚上两间门一关,各睡各的,一个嫂子,一个小叔子,安全着呢。
咦?她这话里有话呀,我白了三麻子一眼,不再吭声。
麻子叹了口气,道:“唉,说是这么说,郭子已经四十岁的人了,万一搞出点啥事来,以后就讨不着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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