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胆战心惊,跌跌撞撞地在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溜到村口时,借着夜眼,远远望见一个身影站在村外的小道上。
咦,那不是三麻子吗?
我一愣,忙再往四周细瞅,路边林子里没有人影活动,三麻子身后也没人,只有他孤零零地拄着拐棍站在小道中央。
这么深的夜色,别人不走近是看不见他的,也就是说,他知道我有夜眼,故意让我望见?
我疑惑着,不敢出声,猫腰急急溜了过去。
近了,不等我开口,麻子低声道:“是你吗?”
我沉声道:“三爷,是我。”
麻子二话不说,举棍指了指前面,张开了胳膊。
我一愣,猛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遂弯腰转身,背起他,沿着小道就往夜色深处急急奔去。
等我一气奔出五六里地后,麻子趴在我背上才问道:“到底出啥事了?从昨晚开始,屯子里人就到处找你们,连县城都去了,今天还报告了公安,现在队部和咱家里,如兰家都有人守着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啊,幸亏麻子在村口堵住我,否则小命休矣。
我吭哧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原由,他低骂了一声,道:“我心思着是你们在外面出事了嘛,唉,特娘的,人算不如天算呀。”
一股酸楚又涌上心头,我嘴一咧,险些哭出声,冤冤地破着嗓子问道:“三爷,咱现在要去哪儿?”
麻子叹了口气,道:“唉,你说还能去哪儿,这世道也不允许咱天马行空呀,去哪儿都一个样,回山东老家养老去!”
于是,我们翻山越岭,不敢走大道,也不敢坐火车,直到三天后走出齐齐哈尔那个地盘,才坐上火车,过了山海关,在北京火车站换乘火车的时候,麻子遥望着天安门的方向,拱手膜拜了三拜。
我有些奇怪,问他,他只虔诚地说了一句话:中*海有真龙呀!
他这话当时我没太明白过来是啥意思,后来才大悟。
一九七六年春,吉林天降巨大陨石,轰动世界,夏,唐山大地震,全球震惊。
这一年的诡异的罕见天象令人困惑。秋,伟人去世。才解开了这个谜。
“天塌地陷”神奇地验证了中华易学的博大精深之精髓——“真龙归位,天摇地动!”
当然这是后话。
乘火车到了济南城,已是一九六二年的农历五月初了。
我和麻子在一家饭馆吃了饭,他兴致盎然,领着我乘坐公交车在市区转了一圈,参观了我们曾‘战斗’过的地方,看看天色不早,就带着我出城直奔长清县胡家小庄,那儿是麻子的老家,据说家族里还有人。
可天黑刚进了村,立马就被几个民兵带到了大队部,先审问我们从哪儿来的,来这里干啥。
麻子报出爹娘和堂兄弟的名号,说自己就是这村的。
民兵都是年轻人啊,几个人嘀咕一阵,最后说村里没有这些人名呀。
于是又找来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对证,他们回忆着说出麻子一个堂兄的名字,但那人早死了,家里也没后人,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三麻子是这村的老户。因为麻子小小年纪就出外闯荡去了,连他小时候的伙伴都认不出记不起他了。
这下麻烦了,没人证明我们的身份,根据政策规定是不能落户的。
好在,民兵们还算客气,管了我们两顿饭,第二天上午,民兵连长就礼送我们出了村,说你们若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陪你们一块去公社或县上开个证明再回来。
麻子满口应承,一上路,就骂了句: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问现在咱去哪儿?麻子说去济宁邹平县找小鹅去。
啥,啥?我一听懵了,说咱混到这步天地了,惶惶如丧家之犬,躲避熟人还来不及呢,反而还好意思颠着个脸皮去见人家?
要知道,人家小鹅现在很可能当了大官了,我俩这么磕碜地去,岂不被她瞧不起?小鹅虽然不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主,但我们起码也得有自知之明呀。
我连摇头说不去。
麻子火了,一瞪眼,吼道:“不去能去哪儿,老子有钱,不用她管饭!”
我知道死麻子有钱,假肢里还有一个金元宝呢,可现在的社会不看钱,看的是身份。我俩一个瘸子,一个独眼,而且经历复杂,又曾和小鹅有过那种关系,人家敢见,敢帮?
但我的执拗扛不过麻子执着,只要他认准的事,必须走到底。
于是,我极不情愿地和他上了路。
路上,麻子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说咱不是去赖着人家管饭安排工作,是去央她办个小事,办成后立马走,绝不再给她添麻烦。
我问是啥小事?麻子说到时你就知道了,问这么多干啥?
这老东西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弄的神神叨叨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背着他来到县城车站,买了车票,傍晚的时候就到达了邹平县。
晚上在一饭馆吃了饭,麻子就向饭馆馆长打听住处。
那馆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胖老婆,人很热情的,听了,问我们从哪儿来的?有介绍信没?
麻子说是济南的,没带介绍信。馆长就摇头说没信住不了旅馆的,除非你们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靠,这下傻眼了,那咋办?
馆长说要不你们去派出所吧,跟值班的公安员说说,在他们那儿住一宿,要不就得回车站在候车厅里住了。
派出所?那不找灾吗?我俩皆不同意,麻子说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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