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嘴巴拙,心里有啥说啥,直呼噜的,不会拐弯。
小皮匠这回抓住他的把柄了,瞪眼厉声呵斥道:“你瞎说个啥,村长大哥也很优秀,整年为咱屯子男女老少忙里忙外的,你当容易?是两个好人凑上一块了,都很优秀!”
“我,我也没说不优秀呀。”大脚虾急了,辩解道,“我是说都不容易,都是好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杠了起来,都想表白自己的真诚和好意,又都尽量想着词句贬低对方,一时闹的不可开交。
麻子迷迷瞪瞪地听不下去了,抬眼冲我道:“下去,把那俩小子扔出去,特娘的,这是在守灵,不是唱戏,咋这点道理都不懂,啥玩意呀。”
他这话一举三得,一把我无形中抬高了,二把他俩贬成了小丑,三又说明了道理,真是字字千金呀。
小皮匠和大脚虾一听三麻子发了火,不敢吭声了。
我回到外屋棺材前坐下,见俩人都用不满的白眼乜着我,心里一阵得意,道:“都打起精神来,大福哥这辈子不容易,为咱屯子老少爷们出了不少力,也受了不少委屈,咱要最后好好陪他一程,唉,人啊……”
我做了个凄然状,抹了把脸,发起呆来。
小皮匠和大脚虾也没事了,原来准备的纸钱已经烧完,俩人就闲极无聊,频频打着哈欠,不一会儿,就胳膊叠在膝盖上,闷着头打起盹来。
其时,大约是晚上十点左右了吧,因为没了烧纸的烟火,又敞着门,外屋更加冷清,只有棺材上的那盏煤油灯在闪着明暗的亮光,可能煤油里有水吧,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亮光也就忽明忽暗地,阴森而又诡异。
麻子呢,也在里屋发出了鼾声,刚开始声音还小,呼噜也顺畅,可没多大会儿,就抑扬顿挫地,令人听着气憋。
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凄厉的猫叫声,我心里咕咚一下,忙转头往外看去,院子里漆黑一片,没发现那两颗绿幽幽的光亮。
我娘,看来今晚这个畜生要闹幺蛾子了。咋办?赶紧赶走吧,要不真若出了事,老子不一定能逃掉呢。
我惊悚地瞥了眼那口大红棺材,起身悄悄走到门外,四下寻觅,见那只毛正蹲坐在院墙篱笆上,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绿眼珠子窥望着我呢。
我忙弯腰抓起一把雪,攥成团,想轰了它,一抬头,那东西又不见了。心里不由冒出一股寒意,难道它是个精灵,故意来挑事的?要不咋眨眼就没了呢?
我心里疑惑着,扬手朝篱笆墙扔了个雪团子,打落一片雪层,拍拍手回到屋里,顺势把屋门掩上了。这个时候,估计没人再来了吧。
坐回到凳子上,我偷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棺材,侧耳细听了听,没有任何动静。这才稍微舒了口气,双臂交叠在膝盖上,闷头发起呆来。
夜深人靜的,我是不敢睡的,虽然也困的不行,但毕竟还是命要紧啊。
就在我发愣之时,外面又传来一声猫叫,这次声音不凄厉,但很悠长,感觉空空的,像人在做梦时听到的那种,没个准确点,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发出这种声音。
我身子一紧,鸡皮疙瘩就上了头顶,脑袋一炸一炸的,拳头就握了起来,偷眼瞅瞅那棺材和煤油灯,一切正常。
特娘的,今天不除掉那只可恶的野猫,早晚会出事。
我心里骂着,起身开门,一股冷风忽地扑了个满怀,激的我猛地打了个冷颤,眯眼朝外望去,惊见那只野猫正蹲在院门口的栅栏上,瞪着鸡蛋大的两只绿幽幽的眼珠子望着我呢。
这次,我不再声张,而是壮着胆子,硬着头皮,昂首挺胸,大步朝它走去。
然而,令我惊悚和奇怪的是,那只野猫竟蹲坐在栅栏上一动不动,直直地望着我,摆出了一副要跟我一决高低的架势。
我头皮一麻,不敢往前了,赤手空拳的,万一被它挠一爪子,我特么哭都没地儿哭去。
遂昂首凝视着它,身子慢慢蹲下,手往地上抓了把雪,一握,攥成团。
还好,那野猫仍蹲在栅栏上纹丝不动,好像没发觉我的企图。
我不敢起身,怕眨眼被它逃掉,便凝目盯住它,身子不动,手动,胳膊一扬,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雪团挟着一股疾风,嗖地飞了出去。速度之快,之迅猛、之突然,令那畜生始料不及,等它发觉并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雪团准确地击中了它的脑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野猫应声就飞出了老远,甩到了门前的大街雪地上。
特娘的,跟老子玩邪的,真没死回试试!
我暗骂了一声,刚转身想往屋里走,忽又一想,不对,猫有九条命的,这一雪团虽然把它打死了,可保不定住会它又醒醒过来了呢,等下半夜它再来作,岂不更麻烦?
干脆埋雪地里冻死它。
我想到这儿,又转身出了院门,来到街上,见那只黑猫四仰八叉地瘫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我用脚轻踢了它一下,确定真死翘翘了,遂蹲身伸手捏住它的尾巴,提溜到路旁,用脚往雪堆里踩了个深坑,把它丢了进去,又把周边的雪填进坑里,踏实,这才拍拍手,回到了屋里。
进门见小皮匠和大脚虾还坐那儿闷头趴在胳肢窝里酣睡,且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你娘,这也叫守灵?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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