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要调虎离山,不知这计谋成不成。
当然,不成对我们也没啥损失,最多是再另使一套计谋复仇,成了呢,那就一劳永逸地享大福了。
我一路上暗暗激动着,忐忑着,跟着俩民兵翻山越岭,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远远望见前面山坡上有土灰色人影在晃动,一民兵说那儿就是团部。
我心里便沉下来,边走边观察四周的地势。
一民兵可能觉得我有些鬼鬼祟祟的,不由警惕地问道:“你咋的了?看啥?”
我忙掩饰道:“没,这地儿好像我来过。”
“噢,那也别四处张望,小心被附近的暗哨盯上。”那民兵提醒道。
我一愣:“还有暗哨?”
“是啊,这儿是团部,是鬼子汉奸重点渗透偷袭的点儿,没几层岗哨能行吗?”另一民兵答道。
我哦了一声,瞥了眼沟两边山坡上的密林,不敢乱瞅了,低头跟着他们沿前面的山道斜刺着向南山坡爬去。
刚上了坡没走几步,从小道两边的灌木林里闪出两个背着长枪的土八路,一民兵忙打招呼:“李班长好啊。”
那个被称做李班长的年轻的战士并不答话,而是扫了我们一眼,严肃地问:“郑大狗同志,你们来干啥,有介绍信吗?”
“有有,王会长开的呢,嘿嘿。”郑大狗遂从怀里摸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张,递给了李班长。
从这对话上,铁定他们彼此都认识的,可李班长为啥还这么严肃?可能是八路军的纪律所然吧。
我心里不由一阵发怯,这氛围,像我这种浪荡惯了的二混子是绝对受不了的,约束太多,麻子那样的更不习惯。
李班长捧着介绍信认真看了两边,我以为他要放行了,没想到他有对我这个陌生面孔发生了兴趣,抬手一指我,冲郑大狗道:“这个人也是你们村的民兵吗?”
郑大狗忙摇头说不是,是刚从沦陷区过来的,昨晚杨团长和特意去我们山王村跟这位同志和一位老同志见过面,都是革命英雄。
李班长哦了一声,手一挥:“上去吧!”
郑大狗谢了,我们三人便抬步往山上走去。
这时候,我也不敢东张西望了,只有闷头跟着他们往上走,在半山腰又遇到了一道岗哨,照例盘问了才放行。
我们上到山顶,来到了一个石头屋子前,见有两个战士背着枪站在屋门口两侧,郑大狗跟他们打了招呼,说有要事要跟张团长汇报。
一个战士说张团长一早就去西山冯村了,不定啥时候能回来呢。
俩民兵一听,面面相觑,望望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反正咱也不急,就在这儿等着吧。
于是,我们三人就在屋前工地上坐了下来,百无聊懒地聊起了闲话,郑大狗对我和三麻子的经历非常好奇,就缠着让我讲,我哪有这些闲心跟他扯呀,就胡乱应付了几句,俩人见问不出啥来,就干脆在地上用树枝划出一个棋盘,下起了北方最简单的有戏“搁大棍”。
我坐在那儿瞅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心里思绪万千,一会想想仍在百里之外海边渔村等我的秀儿和萍儿,一会想想一枝梅那个土匪婆子的凶恶嘴脸,一会又想起玲花。
我敢保证,玲花绝不会在这片大山里,因为她是尼姑,八路军不信迷信,所以寺庙啥的也就没有香客,和尚尼姑们自然也生存不下去。
那她会在哪儿呢,应该还在鬼子地盘上苦熬,唉,特娘的,年轻轻的真是一肚子心事。能有三麻子那种胸怀就好了,不过那杂种太心狠,冷酷无情,这个,我不想学,也学不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天色已近中午,太阳在头顶上火辣辣地晒了下来,我们只好有把‘地盘’移到了空场一边的一颗大树下,他俩继续脸红脖子粗地在争执棋局谁输谁赢,我则把头埋在腿弯里打起盹来。
突然,我听见山下传来一声干脆利落地报告声:“张团长好!”
咦,回来了?我忙下意识地抬头往山下望去,见张团长带着俩警卫员笑着跟哨兵打着招呼,一步步往上走来。
郑大狗俩人闻声也和我一起站了起来,搓着手咧着嘴,迎接张团长的视察归来。
张团长可能早在下面就听说我们来了,望见我们哈哈笑着轻步奔了过来。
“郭德金同志辛苦了!”
他说着老远就伸出了手,我忙咧嘴伸手迎上去跟他握了。
张团长三十多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脸色有些黑,是整年风吹日晒的吧,除了衣服有四个兜,其他跟战士们没啥区别。
张团长说笑着把我们带进他屋里,我见屋子里也没啥摆设,只一铺土炕,北墙一张破桌子,另一间的屋墙上挂着一张地图,其他再没啥东西。
他把我们让座到了炕沿上,又招呼着警卫员烧水做饭,然后上炕盘腿坐了,跟我们攀谈起来。
我按照三麻子叮嘱的话简要说了藏宝的事。
张团长听了,脸色就凝重起来,沉吟了半晌,问道:“你说那些财宝能置办咱们一个团的武器装备?都有些啥稀罕东西?”
我遂依照三麻子叮嘱的有象不吹牛的套路,随口道:“是啊,别的我没细数,不过只五十两的大金元宝就有七八个呢,还有十几个金稞子,这都是我们在沦陷区打汉奸土豪缴获来的,路上怕遭遇鬼子,就把这些东西藏五莲山的马虎沟了。”
“那……你们怎么昨晚没说呢?”张团长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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