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睁眼醒来,第一感觉好像是下雨了,因为脸上湿乎乎的,且有水在往脖子里吧嗒着滴。
可,天是蓝的呀,咋会下雨呢。
我心里嘀咕着,抬手摸了把脸,感觉黏糊糊的,低眼一瞅,我娘,是血呀。
我猛地一楞,这才突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忙转头四望,见那辆卡车车厢歪在对面路沟沿上,已碎了个稀里哗啦,车篷稀碎,诈驴也不见了,只有木车厢还高高地支在卡车上,一条车把没了,另一条斜刺着指向蓝天,似一位不屈的勇士般一动不动。
显然,那英勇无敌的诈驴不知早窜哪儿去了,车上的鬼子呢,也都死翘翘了吧。
我稍松了口气,转眼一看,这才发现我是在路沟里,而三麻子则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我心下一颤:“三爷......”
刚站起来,忽觉膝盖一阵剧痛,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我心又猛地一沉:腿断了?
忙又撸起棉裤,一看,膝盖处血肉模糊的,咬牙用手试了试,骨头没碎。
我暗暗舒了口气,咬牙一瘸一拐地向三麻子那边走去,不知这老头咋样了,老胳膊老腿的,怕是够呛。
他若真死了,那我就地把他埋了,自己找玲花去,找不到玲花的话,就再回德县,先在我表叔梁大牙那儿落脚,顺便看看“大花瓶”有没怀上我的龙种,然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刚走出两步,忽听对面传来一阵哀嚎声。
我一愣,忙抬头望去,没看见有啥人,眨巴眨巴眼才猛然想到可能是对面路沟或卡车里发出的声音。
这可了不得,万一鬼子挣扎着出来,必冒死袭击我。赶紧先把他干掉再说。
我忍着浑身,尤其是腿部的痛疼,四肢并用,爬上了路沟,顺手从地上摸起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块,踉踉跄跄地就向卡车走去。
其时,天色已傍晚,红霞满天,旷野上也是一片橘黄色。
我循着哀嚎声凑到卡车驾驶室旁,伸头一瞅,见那司机被方向盘插进了胸脯,瞪眼张嘴地仰靠在座位上已死了。
发出惨叫声的是副驾驶座位上一个头戴牛逼帽的鬼子,他的双腿在座位下已扭变了形,满脸是血地在那连连哀嚎。
这应该是个鬼子官。
你奶奶的!
我心里暗骂着,绕到车前,透过已破碎的玻璃,扬手“咔嚓”一石头击中了他的脑袋,一团鲜血溅出,鬼子官也瞪眼张嘴地仰靠在座位上见了阎王。
我转身又往回走,这才发现车厢地下流了一大片殷虹的鲜血,而血水仍在从车厢缝隙里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估计车里的鬼子不少吧,你娘,这诈驴诈车,真为抗日战争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呢,赞一个!
我心里一阵激动,顿觉身上也有了劲,摇晃着身子来到路沟边,惊喜地发现,三麻子竟满脸血污地坐起来了。
“三爷!”我喜极而泣,大嘴一咧,一屁股砸在了地上。
这还打算着挖个坑把他埋了呢,没想到......嘿嘿。
三麻子随手把断掉的半截假肢抖了抖,从里面掉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大金元宝和那个奶黄的玉狮子,揣进了怀里,把假肢扔到一边,昂头呲牙:“小子,咱爷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走!”
走?去那儿?这地方除了丘陵就是平原,也没个藏身的地呀。
“先避开大路,找个地方歇歇!”一场惨烈的车祸似乎没把三麻子的脑袋摔残,反而更加清醒了,这,绝对是好兆头。
我忙不迭地出溜到沟底,架着他爬到了路上,转眼四望,附近几里内竟没一个村子。
三麻子眯眼望了望,抬手一指西北部的山峦,道:“往那边丘陵地带走,越远越好!”
于是,我架着他,先越过对面路沟,接着弯腰背起,忍着膝盖的痛疼,一步步向远处不知名的山峦走去。
走了没几里路,天色暗了下来,而这,也是最好的保护色。
我凝神打开夜眼,继续往前赶,又走了近半个时辰,感觉腿部剧烈痛疼起来,脸上的汗水和着血水也直往脖子里淌,气喘如牛。
抬头望望前面,山峦还在远处,估计起码还有十几里地。
真是望山跑死马呀。
我撑不住了,对背上的三麻子呼哧道:“三爷,咱喘口气吧......”
三麻子却道:“那我下来自己走会,这才离大路多远呀,鬼子一旦连夜搜索,咱特么藏都没地儿藏去。”
这话也对,平原地带连土八路都不敢来嘚瑟,何况我们这作恶多端的一老一少呢。
于是,我把三麻子放下来,架着他,单腿蹦着又走出了四五里,三麻子也屁了,回头望望,四野没有半点火光。
“三爷,没鬼子来,咱先喘口气吧。”我又说道。
三麻子只好应了,我们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歇了约几分钟,他又催促着赶路。
经过大半夜的折腾,我们终于进入了群山之中。
三麻子趴在我背上,望着黑黝黝的山谷,又开口了:“郭子,瞅瞅这谷里的小道,有人走过没?”
我连看不用看,就道:“有,有路就有人走,那还用问?”
“那这大山里肯定有人家,咱随便寻家,进去喝口水喘口气。”他道。
我又背着他沿着山沟谷底,辗转饶了十几道弯,走了约七八里路,终于望见北侧山坡上有一处带院子的石头茅草房。
其左边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座石头垒成的小炮楼或碉堡?
我心里一颤,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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