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真的很贱,所以应该叫他犯贱,他脚上的血已经灌满了鞋口子,可依然不在乎,反而劈起柴来更有劲了。
柴禾劈完,他还想为巧玲挑水,可巧玲赶紧制止了他,说:“小范哥,你还是回俺憨子大娘那边包扎一下吧,要不然伤口就发炎了。”
小范一瘸一拐说:“没事,我一定要帮你挑水,帮寡妇挑水是我的职责。”
“不行啊,挑水要走很远的路,你腿脚不方便,会摔跤嘞……。”
“没事儿,没事儿,摔死我算了……。”小范还非要帮着她挑水不可了,一手抄起了扁担,一手抓起了水桶。
哪知道刚刚走出家门,一个没留神,脚底下踩空了,扑通,他摔个仰面朝天,扁担跟水桶也扔一边去了。
“哎呀范哥,你咋恁不小心?大娘!大娘快来啊!你干儿子摔倒了,脚趾头上还飙血嘞……!”巧玲赶紧冲憨子娘那边喊。
这边发生的一切,憨子娘隔着墙头全看到了,老婆儿赶紧冲出来搀扶干儿子。
“哎呀,瞧这弄得,泡妞泡到脚趾头上飙血,你可真行……。”老太婆跟巧玲一起努力,才把小范搀扶起来,拉进了憨子娘的家。
老太婆首先帮着干儿子包扎了伤口,然后扶着他躺下了,这才埋怨道:“伯虎星啊,说不定巧玲也是个伯虎星。”
巧玲一听不乐意了,怒道:“谁是伯虎星?俺跟彩霞不一样,人家的哪儿……有毛的好不好?”
老太婆说:“你就是个伯虎星,瞧把俺的娃祸害成啥了?”
巧玲撇撇嘴怒道:“懒得理你……。”说完,她抱着孩子走了。
小范赶紧为巧玲求情,说:“婶子,这事儿真的不怪巧玲,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你呀,还真是犯贱……!”老婆儿气得直瞪眼,也感到了不妙,觉得巧玲这丫头真的不好对付。
瞧那一双桃花眼?乱勾搭人,上下一眨巴,男人的魂儿就被勾飞了,现在的小范就是失魂落魄的。
“婶儿,我没事,你放心吧,明天我一定要帮着巧玲将水缸挑满,谁拦着我跟谁急!!”小范还不依不饶了,非要帮着女人干活不可。
这一晚他没走,住在了憨子娘这儿。
第二天早上,他果然一瘸一拐又来了,走进根生的家院子时,天才刚刚亮,巧玲还没起炕。
院子里没有院墙,四周空荡荡的,水缸就在门口的不远处。
小范揭开缸盖子一瞅,没水了,立刻抄起扁担到村外头的水井里去打水。
因为脚伤还没好,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将水缸挑满,巧玲才起来。
女人打开房门,看到小范满头的大汗,噗嗤乐了:“小范哥,你咋又来了?”
小范说:“帮着你干活其乐无穷啊!还有啥活儿你尽管吩咐。”
巧玲说:“小范哥,你别白费心机了,我知道你是好人,想跟我好,可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你就是死了这条心吧。”
小范说:“你对别人好是你的事儿,我对你好是我的事儿,我不干涉你跟别人好,但是也请你给我一个帮你的机会。”
瞧着小范,巧玲的心里挺可怜他,他的眼睛是彩霞弄瞎的,也没有杨进宝说得那么坏,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她希望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行,乐意挑你就挑吧,有本事天天过来挑,我还不乐意管了嘞。”巧玲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了。
小范帮着女人挑了水,又帮着女人扫了院子,院子扫完,他还是不想走,于是又问:“巧玲,你还有啥活儿没?我一并帮你干了吧。”
巧玲说:“行!一会儿送煤球的来了,你帮我把煤球搬柴房里去吧。”
“好嘞!没问题。”于是,小范就等着送煤球的人来。
很快,送煤的来了,是个大汉,小范就帮着那个大汉将煤球全部送进了柴房里,弄了一身的煤灰。
这孙子干活很踏实,从前他是不干活的,也从来没干过活儿,可为了拍巧玲的马屁,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因为腿脚不方便,脚上的伤口又裂开了,鞋口子再次灌满了血。
煤球搬完,巧玲赶紧做饭,请小范跟卖煤球的一起吃饭。
这个卖煤球的姓刘,名字叫刘大栓,特别健谈,皮肤黝黑,两只臂膀孔武有力。
他的饭量很大,足足吃了三碗擀面条,五个荷包蛋也没饱。看得巧玲跟小范直咋舌头。
男人吃完抹抹嘴,说:“姑娘,结账,一共三百七十块。”他伸手就跟巧玲要钱。
巧玲说:“好。”刚要从口袋里掏钱,小范却拦住了。
“别,巧玲,这钱我来拿,我来拿……。”
“小范哥,你又是帮我挑水,又是搬煤球,哪儿能再让你拿钱?”巧玲噗嗤笑道。
“你一个孤身女人带个孩子也不容易,这是我应该帮你的,别客气……。”小范慷慨地很,赶紧掏出四百块递给了刘大栓,还说:“不用找了,下次给俺妹子拉煤,便宜点就行。”
刘大栓说:“哎呀!小范哥,你可真阔气,别管了,我保证随叫随到!”
巧玲惊讶了,觉得小范有点过分,自己又不是没钱?男人这样做,就是想她欠他的人情。
而且杨进宝也说过,小范不是啥好人,但这个人的本性却是不坏,或者说他最近这段时间改好了。所以,巧玲对他的恶意立刻减去了一半,心里还不住感慨:看来小范也真的把姑奶奶当成了逃难的单身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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