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琏心说她光看着我,难道不许我看看她?干脆站起来隔着桌子,往窗户望去,正好看见一位不肥不瘦,不高不低,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周琏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整个脑袋翁的一下,手中的毛笔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
正在出神之际,身边的学生问道:“你看什么?”
周琏急忙回头,笑道:“我看齐家后面还有几进院。”
学生说道:“易经上有拔茅连茹,茹字怎么写?”
周琏随口说道:“草头下着一如字便是。”打发了学生,急忙向窗外再次看去。可惜已经寂然无人了,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狠狠一拍桌子,暗道这个一万年进不了学的家伙,真是害人不浅。
一边的徐灏身负倒水之责,没事就留意他的动静。也跟着看了过去。
窗外一双美眸又来了,周琏心喜的以眼相迎,徐灏就见纤纤二指把窗户纸扯去了一大片,露出一张漂亮的面孔,两个年轻人就那么相互对望。
好一个大胆的姑娘,徐灏也不禁暗暗乍舌,如果是齐老爷的女儿。哪是什么守礼?比周家那位野蛮小姐差不了多少,大概是他家的丫头,
这是要私定终身的节奏?看长相大约过了十八岁,难怪没有了小姑娘的羞涩。
正当一男一女以神念交流,彼此忘形之时,有人叫道:“周兄!周兄!”
周琏忙掉头一看,是后面和他同案读书的王绪,问他道:“头篇做完了么?我看看。”
周琏说道:“才完了两个题比。看不得。”
王绪笑道:“你必有妙意精句,不肯赐教,我偏要看看。”说完走了过来,把文稿拿起来,一边看一边摇着脑袋,“你笔下总是灵透,我也是这个意思。可字句没有你的有神。”
说着,把自己的文章递给周琏,周琏只得接过来,见一篇已做完了。哪有心情看?一心想着神交呢,一个字都没看清楚,便满口赞扬道:“真是绝妙的文字,好极,好极!”
王绪不明就里,指着后股问道:“这几句,我看来不好,意思要改换下。”
周琏随口应道:“改换好。”
“那我改了再给你看。”王绪回到自己的座位去了。
周琏急急忙忙的往窗户看去,那俊俏姑娘早不知哪里去了,把身躯往椅子上一倒,骂道:“这厌物讨厌,一生再难得的机会,被他惊开了,实在可恨。”反复看过去再没人了,顿时没了做文章的心思。
徐灏瞅着他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想起自己每当看到美女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惊艳,如果美女再和自己四目交汇,一副感兴趣的姿态,这对一个年轻男人来说,确实心里会升起万丈波澜,患得患失。
此刻周琏由不得胡思乱想,此女不是齐老爷的闺女,就是他的妹子,怎么一对书呆子爷俩,家里会有这样要人命的活天仙呢?岂非一件大奇事!自己家里那些女人中也有好模样的,若与此女比较起来,便都成了庸脂俗粉,就连小妹也比不上人家。
随即又寻思爹娘只有我一个儿子,家中几十万资财,我就算舍上一万两银子,不愁这美人不到我手里。
忽然窗外一闪,那姑娘又现出了面孔,两个人就这么痴痴的对视。徐灏瞧得好笑,只见女孩眉抒柳叶,唇绽缨桃,微微的一笑。
这一笑,把周琏的魂笑没了,情不自禁的要将自己的玉佩隔窗送过去,后窗外有一个孩子叫道:“姐姐,娘正到处找你呢,不想你在这里。”
周琏只觉得姑娘莲步如飞,那里是人了,简直就是一朵带着露水的鲜花,被风吹入内院。
这般好看的背影,无疑应了《洛神赋》四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罗袜生尘,凌波微步。”正此女之谓也。
徐灏则心说要想不挨打,是否帮着周琏牵线搭桥呢?有他护着,周芳能把我怎么样?一转念暗道还是算了吧,万一惹出叉子,岂不是祸害了女孩一生?
这时候周琏有气无力的道:“我从今后,是活不成了。”徐灏走过来提醒道:“少爷,你文章快赶不及了。”
周琏清醒过来,一看可不是么,自己的文字还剩下小半篇,人家都差不多将第二题写到一半了,不由得着急起来,也无暇思索,匆匆下笔。一边写着文章,一边还不时的抬头看过去。
齐老爷高声说道:“午饭停妥,诸位用过饭再做吧。”
众人默默吃饭的时候,徐灏随口问身边的书童:“咱家少爷订亲了没?”
书童好笑道:“订亲?去年就成亲了。”
徐灏一愣,皱眉说道:“已经成亲了?”
“是啊!”书童笑嘻嘻的道:“你刚来不清楚,少爷娶得是门当户对的庞千户家的千金小姐。”
徐灏微微摇头,齐家尽管没钱可是正经的书香门第,不可能允许女儿做妾,周琏注定是没有机会了,除非这小子有什么鬼主意。
齐家的家教非常严厉,男人是决不允许踏足内宅的,吃了饭后周琏又要做文字,又要照管那有个窟窿的窗户,直到日落时分,也不见美人踪迹,而齐蕙娘何尝不急得要死呢?奈何母亲在身边,不敢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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