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八点,罗九川才姗姗来迟。
我们在郊区一个很偏僻的巷子里找了家小餐馆,是一对头发斑白的老夫妻开的,人很少,店里却打扫得很干净。
在这里,我终于不必瑟缩地像只过街老鼠,可以挺直腰杆吃饭。
因为老夫妻看我的眼神很正常,应该很少看网络上的新闻吧?另外两个在吃饭的中年夫妻也只是在讨论他们儿女的生活费问题,无暇注意我。
等着上菜时,我恍惚想起邱沉第一次去医院找我顺便看望我爸的情景,两个大男人坐在油烟的餐馆里谈论着我的幸福大计。邱沉说他谈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可我却从他的钱包里看到了他跟鱼儿的合照。
罗九川迟迟不敢开口先说话,良久,他才闪烁着眼神瞄了我几次:“妹妹,你还好吧?你放心,那些吃屎的玩意儿我会一个个教训,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写。”
我深吸一口气,定睛看向他,视线相碰那一秒,他滴溜溜地转开了眼珠子。
“罗哥,还记得你让我下楼偷听你跟邱沉聊天吗?邱沉说你毁约在先,是不是跟你们那晚说的话有关系?”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罗九川脸色没变,只是眼神更加慌乱了。
我心下一沉,强颜欢笑道:“纸包不住火,你那晚说的话很多都有问题。罗哥,你告诉我实情吧。”
他就是个淳朴的大男孩,就是到现在,我对他都讨厌不起来。
可罗九川始终绷着脸不说话,饭菜端上来后,他眉头一皱,嫌餐具不干净。老夫妻帮他用开水反复烫洗了好几遍,罗九川这才勉强开吃。
可能这些家常菜的味道不合他口味,他只泡了点番茄蛋汤便把一小碗饭吃完了,其余几道菜都没怎么动筷子。
我再度想起了邱沉,他可以在高档餐厅里很优雅,也可以在市井参观里很从容。
我没逼着罗九川答复,默默地拿起筷子吃起来。十几秒后,罗九川不悦地按住了我的筷子:“别吃了,不卫生。”
老夫妻本来在不远处说着悄悄话,听见罗九川的话后,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小伙子,菜都是我老婆子洗的,是不是哪里没洗干净?”
罗九川指了指小青菜上的锅灰:“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吃?”
老奶奶无措地搓着手,有些紧张地挽住了老爷爷的胳膊,她有点害怕地躲在他身后,呐呐道:“怪我锅子没洗干净,铁锅子烧烧就爱起锅灰,我重新给你们炒一盘吧?”
我冲他们摆了摆手,歉疚地笑了笑:“你们忙去吧,我朋友心情不好,你们别放心上。”
罗九川没再刁难人,只是不满地看了我一眼。
“罗哥,以前我有条件改善伙食时,都是在这种小餐馆吃,这家店已经算是很干净的了。墙上桌上都没有油腻,你看看,连厨房里都收拾得很干净。”
我没想改变罗九川对这家餐馆的看法,他从小生活条件优渥,不适应也很正常。
罗九川狠狠地缩了下五官,悄悄伸来一只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跟着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吃这种苦。”
“罗哥,你不明白吗?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其实我连罗九川都不了解,我们彼此看到的对方都很片面。
罗九川没说话,看着我吃完整碗饭后才不情愿地开口:“那晚的事情是邱沉让我配合的,他想跟你分手。他答应在生意上给我做些指导,你们分了,我也更有机会了不是吗?”
他承认起来还是这么坦荡,但也无法改变他欺骗过我的事实。
“那他为什么说你毁约在先?”
罗九川的脸更黑了,有种自尊被碾压且即将爆发情绪的征兆。
沉默了十几秒后,他才直接跟我坦白:“我事先跟他说过,你们分手后我绝对会趁虚而入,他说他不会管,前提是照着他的要求演那场戏。我戏多,擅自加了点。”
“加了哪些?”我吃饱后放下了筷子,罗九川放下五百块钱就走了。
老爷爷追出来要找钱,到底没追上。
罗九川往当初放烟花给我看的地方开,车窗没关,呼呼的风灌得我耳朵疼。
到目的地后,他忽然踩了个急刹车。
我这才发现前面有块峭壁似的陡坡,大概两三米高,下面是杂乱的灌木,有溪水从灌木间流过。
我心惊胆战地拍着心口:“你疯啦?差点掉下去!”
罗九川没理我,下车后又掏出两片口香糖塞进了嘴里,他像以往一样恶狠狠地嚼了几十下才挺起胸膛:“说他把你当鱼儿姐的替代品、说他跟你谈恋爱只是为了气姨,这些是我自己加的。”
说完他又觉得不甘心,添了句:“他不也瞎说了吗,比如那句我追然然也用的那些伎俩。”
这些跟邱伯清说的相吻合,我茫然地跟下了车:“罗哥,你追我,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吗?”
这是我一直都在怀疑的事情。
虫鸣声此起彼伏,罗九川一直没回话。
“罗哥,我很想知道鱼儿的事情,你能跟我详细地说说她吗?”鱼儿是最初让陆重七、邱沉和罗九川纠葛在一起的人,邱如一以前说不想我重蹈覆辙,是不是她早就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罗九川有些烦躁:“能说的都跟你说过了,没其他好说的了。”
“好,我知道了。罗哥,我明天递交辞职信。对不起,公司这么忙我却要走。我现在名声不好,留在公司也会有损公司的形象,必须走。”
罗九川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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