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即公元623年,麴伯雅去世,麴文泰正式即位。
经过四年的监国,麴文泰基本完成了对义和政权的清算工作,他甚至把许多王室成员赶出府邸,贬为平民,废除了他们的特权。因而在即位后的第二年,便着手发起了“延寿改革”。
这是一场加强王权的改革,重光时期的清算为改革扫清了障碍,因而这一次改革进行得还算顺利。
但是反对的声音依然存在,且民心怨愤,虽然不至于再度触发政变,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这次法师到高昌讲经,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时间,各种怨愤的声音几乎就没有了。可见佛法无边,”宇文王妃感激地说道,“所以,妾身请法师留下,就当是帮我们,安抚百姓,教化民心。”
玄奘摇了摇头:“贫僧只是个出家人,对这些政治上的事情,既不懂,也没有兴趣。”
“可是,高昌国需要法师,”王妃坚持道,“文泰心中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实施,他想做高昌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他要建立一个内不依附于贵族,外不依附于突厥、中原等强国的强大的高昌。但这条路很艰难,可能比法师的取经路更加艰难,会遇到更多的阻力。法师您是一位绝世高僧,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过有国王如此信重过一个人,也从未见过有人像您这样,为各国各种势力的人士所共敬,只有您能帮助文泰……”
玄奘依然摇头:“我帮不了他,他需要仰仗的也不是我,而是他自己的理性和智慧。”
“法师是说他不理性,无智慧吗?”宇文王妃苦笑着说道,“您方才也说过,杨广就是被自己的激情点燃的,这话不假。其实文泰也是这样一个人。”
“这正是他的问题所在,”玄奘道,“治理一个国家,需要的不是激情和梦想,更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踏实和理性。而这恰恰是大王和杨广共同缺乏的东西。”
“那么法师您呢?”王妃问,“难道您就没有激情和梦想?您不顾王命违禁出关,甚至不惜使用绝食的方式也要继续西行,这难道不是一种冲动?”
玄奘很认真地想了想,审慎地摇了摇头。
世人都道他是个疯狂的和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是。
他做他认为正确的事情,成功了,很多人都将因此获益;失败了,也不过是付出个人的身家性命。
他理智地考虑过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并为此制定目标和计划。同时,他也会考虑他可能为此付出的代价,这代价并没有多大,他只有一个人,本钱是身体,底线是死亡,如此而已,谁都连累不着。他承担得起这个代价,于是就去做了。
杨广则不同,他压上的筹码不止是他自己,还有整个国家,以及数千万百姓。
麴文泰也一样,他太容易受情绪的左右,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何况,他们的所谓梦想,私心的成分都太大了。成功了,仅仅是个人的雄图霸业;失败了,却不知有多少人要为他们陪葬。
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他根本就无须做出选择。
望着面前的女子,玄奘缓缓摇头道:“王妃今日一席千言,实是对玄奘的莫大信任,玄奘感激不尽。但是,只怕玄奘要让王妃失望了……”
已经是第四天了,玄奘依然平静地禅坐着。他一动不动,周身散发着安详和庄严。
无计可施的麹文泰去找太妃和王妃们商议:“记得宇文王妃曾经向文泰提议过,要把纭姝嫁给大唐法师,文泰当时没有同意。现在想来,若真能留住他,这么做,倒也未尝不可……”
乌姆王妃吃惊地看着麹文泰,道:“大王要将玄奘法师留在高昌,不就是为了让他做众生的导师吗?怎么又要将纭姝嫁给他?玄奘法师是神一样的人物,岂容我们这些凡夫亵渎?”
麹文泰叹了口气:“文泰以前也这样想,只是现在觉得,大师的学问放在那里,无论是僧是俗都不会改变。他若是还俗娶了纭姝,不就可以永远留在高昌了吗?他的佛学知识难道还会丢了不成?”
“倒也是啊,”见乌姆还要再说什么,太妃将话茬接过来道,“居士中也有佛法深湛的,比如佛经中的维摩诘居士,多少大阿罗汉都比不上他呢!文泰若只是想留下大师,他是不是僧人倒真的并不重要。”
“那要是大师不愿意还俗呢?”阿依那王妃问道。
“那也没有关系啊,”太妃笑道,“当年,鸠摩罗什大师不就以僧人的身份娶妻了吗?”
“母亲!”宇文王妃急了,“此事关系到纭姝的终身幸福,这……”
“我知道,”太妃神情平静地说道,“可是,纭姝喜欢大唐法师,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几个王妃都无语了,一时谁都不再说话。
麹文泰看看母亲,又看看几个妻子道:“既如此,你们去和纭姝商议,我去问问法师的意思。”
“不,”宇文王妃忙说道,“大王还是先去问问纭姝的意思吧。”
麹文泰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也好。”
听到父亲的话,纭姝不觉呆住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关注着玄奘,她知道,现在的他已是气息微弱,却还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她知道,他的身体在莫贺延碛大沙漠里严重透支,至今没有恢复。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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