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收了得意弟子,可喜可贺。”玄奘合掌道。
“啥弟子,一群伙计罢了,”何弘达叹道,“占星是需要悟性的,不是谁都能学。唉,我这辈子遇见的最有悟性的小子,就属你这小和尚了,要是你肯做我的弟子……”
“居士又在说醉话了。”玄奘笑道。
“我可没有讲醉话!”何弘达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解释道,“山人昨晚真的是观了一夜的星象,就是为了算算跟你这小和尚到底有没有师徒缘份。唉,可惜啊可惜……”
他遗憾地摇了摇头。
玄奘倒觉得好笑:“这种事情也需要算?居士可真是喝多了。”
“小和尚别把话说那么满,”何弘达斜了他一眼道,“你难道不知道当今圣上下诏沙汰僧道的事吗?这道诏令一旦实施,七八成的僧人都得还俗!山人就是算算,你这个小和尚是否也会被勒令还俗?”
“结果如何?”玄奘问。
“结果?嘿嘿,结果就是,如果王命真下来的话,你铁令是要还俗的!”
听了这话,玄奘心里一阵难过。
何弘达算得准不准暂且不说,但说自己定会被勒令还俗却是八九不离十。上次辩论他已经让皇帝很不爽了,在大觉寺的那番谈话更是火上浇油,再加上连续上了两次表文请求出关,都没有得到批复。看来,当今天子极有可能借这次沙汰僧道之机,逼他脱了这身僧袍!
“那又怎么样呢?”他低低地说道,“就算寺院被拆毁,经书被梵烧,僧人们被逼还俗,佛依然是佛,玄奘也永远是佛门弟子。王命再大,也有他不及的地方。”
他又想起李渊那双渴求长生而不得的眼睛,那种绝望的目光,好像是求着这个小和尚说谎似的。玄奘坚信,就算自己被勒令还俗,都不会有那种绝望的感觉的。
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有些伤感,脱了僧衣倒没什么,这毕竟属于外相,只是取经求法的心愿,今生怕是难以实现了。
“你这小和尚,可真够执著的,”耳边传来何弘达无奈的声音,“我就不明白了,这当和尚有什么好的?”
见玄奘神色黯然,他又笑道:“好了,现在你不用担心了,这道诏令怕是来不及实施了。”
“为什么?”玄奘抬起头,奇怪地问道,“当今天子的诏令,怎会来不及实施?”
何弘达又做起了他那招牌似的动作,提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神秘地一笑:“这事儿啊,想必你佛是知道的,又或者就是他安排的也未可知,但他不会告诉你。”
“你少故弄玄虚,”玄奘脸一板,“快说!”
“好,好,跟你说便是,”何弘达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压低声音道,“朝廷内部就要发生一场地震了。嘿嘿,外战结束之际,便是内斗开始之时。此言真实不虚啊!”
玄奘脸色一沉,他当然明白何弘达这话的意思。
“难道大唐也逃不过这个宿命吗?”
“当然逃不过,”何弘达笑道,“人性如此,谁都逃脱不了。”
他自得地喝着小酒道:“要说这事儿拖得时间可不短了,早该到了见分晓的时刻。说不定就在今天,又说不定已经有了结果。这可是天机哦。”
说罢悠哉游哉地躺了下去。
玄奘猛地站起身来,转身便要下山。
“你现在下山,怕是进不了城的!”何弘达在他身后喊道。
但玄奘头也不回,牵了小白龙就往山下走去。
“这小和尚,猴急的性子,还学佛呢。”何弘达笑着,又往嘴里灌一口酒,便再次躺在了石头上。
长安西部的延平门前,一大群准备进城的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城门紧闭,士兵比平常增加了数倍。
“听说了吗?”有人小声地议论,“太子跟秦王打起来了!太子一刀砍死了秦王!”
“错了!”另一个人说,“是秦王砍死了太子!”
“不对不对,是秦王用箭射杀了太子!”又有一个人过来插言道。
“不会吧?”有人感到不可理解,“他们可是亲兄弟啊,怎么会打起来?”
“切!”前面那人不屑地说道,“皇宫里哪有什么亲兄弟啊?都是你死我活的!”
“管他谁杀了谁呢,这跟咱们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有关系了?”一个老人慢悠悠地说道,“城门不开,你想进却进不去,里面的人想出又出不来。你说有没有关系?”
“说的是啊,”人们忧愁地说道,“看来今天这城门是不会开的了,咱们就别呆这儿傻等着了。”
……
人群中陆续有人离开,又不断有新的人过来,相互打听着城中的消息,有些人显然有急事,坐立不安,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
玄奘呆立片刻,决定西的延平门一口气跑到城南的安化门。谁知这里士兵更多,聚集在城门口的老百姓也都在纷纷议论着城里发生的变故。
这一天,正是武德九年的六月四日,震惊朝野的玄武门之变爆发,皇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双双被杀,秦王世民夺取了政权。
听着众人的议论,又看了看紧闭的城门和门楼上全副武装的士兵,玄奘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城了,只得再次转身离开,回骊山找那个牛气哄哄的占星家去了。
“居士是怎么知道朝廷有变的?”一见何弘达,玄奘便忍不住问道。
占星家神秘地一笑:“我何弘达是谁?天上的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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