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雷云见欧阳雷火离开,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在密室中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密室的东北角。他缓缓地迈着步子向那个方向走去,在角落的石壁上有一行用刀刻出来的细密的小字:“我命由我不由天……欧阳雷云!”他看到这行字不禁自嘲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凄凉,三十五年,三十五年,如果当年不是那个人出现的话,恐怕三十五年前自己便已经被困死在这里了,想不到时间过去了三十五年,自己终究还是被困死在了这里。他长出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墙角,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三十五年前他刻在密室墙壁上的豪言壮语,而此时的心境却全然不同了,他释然了,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是一场梦。此刻的他已经全然放下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那就是关于那个木系君子,他的身形和步法实在是太像那个人了……
耳边再次响起窸窣的流沙穿过缝隙的声音,“坤”卦密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孤寂地等待,或者他等待的只是最后的终结。在过去的三十五年中,他虽然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却从未有过一丝恐惧和孤独感,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那里。而此时此刻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他开始怀念外面灿烂的阳光,广袤的沙漠,浩瀚的星空,还有星空之下喋喋不休鸣叫的螽斯……
秋日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院子里梧桐树上的螽斯似乎已经意识到时日无多,都竭尽全力鸣叫着,呼朋引伴,演绎着最后的狂欢。这是东交民巷中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管修手中夹着烟,在那棵梧桐树下心情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地上都是熄灭的烟头。与武田在酒楼分别之后,一路上管修的心中都在翻江倒海,武田的话让他确信在驱虫师之中必定有一个人暗中私通日本人,这与庚年当年的猜测一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便是藏在炮局监狱之中的人,当他在密道之中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便隐约觉得那个背影有些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然而就在他和武田两个人谈话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背影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整个人不禁猛然一颤,身体像是瞬间浸泡在了冷水中一般,倘若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真的是他……管修简直不敢想象后果将会如何!
他怀疑的那个人便是自己的师父潘昌远,那个曾经为了掩护潘俊等人离开北平而自己却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的老人。从那时起,管修便将其藏在了东交民巷区这个极为隐秘的四合院中,派专人日夜照看,只是不知为何却一直不曾醒来。想要证明潘昌远究竟是不是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其实很简单,如果他一直待在那个四合院中自然不是,倘若他一直只是佯装昏迷,那么这段时间必定已经离开了。想到这里管修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东交民巷的这个四合院,轻轻地推开门走进院子,刹那间管修又有些犹豫了。潘昌远是自己的师父,膝下无子,一向视自己为己出,将自己的驱虫之术倾囊相授。如果真的是潘昌远的话,那么自己是否能下狠心对其动手呢?
他犹豫着,心中似乎有一只怪兽在做着困兽挣扎,管修向来是一个处变不惊、遇事不乱之人,而此时此刻他却心乱如麻。一边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死在枪下的庚年,为了探清炮局监狱秘密自杀的龙青,还有远赴新疆寻找人草师的潘俊;一边则是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般的师父,究竟何去何从?管修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又在身上摸了摸,才发现此时的烟盒里已经空空如也,他长出一口气仰望着天上的银河,乱作一团的心绪渐渐平和了许多。他定了定神向里边走去。刚一进门,只见一直看护着潘昌远的仆人立刻迎了上来说道:“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嗯!”管修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正要向潘昌远的房间走去,却又停了下来转身对那仆人说道:“他……醒了吗?”
仆人一愣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您交代过如果老爷子醒过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您,可是他一直在沉睡,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听到这句话,管修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这笑容让仆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管修却没有注意这些,放开步子向潘昌远的房间走去,推开房间里面亮着电灯,潘昌远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被子,蒙着头。管修坐在潘昌远的床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轻轻地将蒙在潘昌远头上的被子拉下来,瞬间整个人怔住了。被子下面竟然只是几个枕头,管修顿时觉得血液凝固,脑子一片空白,猛然站起身对外面喊道:“来人啊!”
仆人听到管修的喊声,一路小跑来到房间中。只见管修此时怒发冲冠,指着空荡荡的床说道:“人呢?”
仆人见到床上的情形顿时也傻了,双手搓着衣角委屈地说道:“中午……中午送饭的时候明明还在……”
“中午送过饭之后你们进过这个房间没有?”管修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问道。
“没……没有……”仆人诺诺地说道,“您……您吩咐过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打扰老爷子,所以我们一般只是在送饭的时候才会进来!”
管修紧紧地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砰”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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