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发软跟着巴哥赶去医院,我甚至不知道这一路我看到什么,是否呼吸,就像一个浑浑噩噩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覆盖了我人生全部的颜色。
天塌地陷。
不知道是否有谁经历过那样的绝望。
不,绝望已经无法形容那一刻我世界里的崩溃。
它太苍白了,太微弱了,它带给这个世俗的震撼,仅仅是一些眼泪,一些嚎啕,一些惨白。
它还有方式表达。
而我疲惫到连喘一口气都心疼。
疼得鲜血淋漓,疼得挖心蚀骨。
密密麻麻渗透到我每一根血管,每一块皮肤,甚至每一丝毛孔。
这样繁花似锦的城市,容纳不下我一点小小的痴。
岚姐从没见过这样万念俱灰的我。
眼神都已经没有了求生的yù_wàng。
周逸辞娶梁禾依那天,我记得我还能笑,跪在床边为他系领带,哪怕笑得很假,可我扯得动唇角。
现在我连一丝伪装和敷衍,都做不到。
这早已不是平坦的路。
它颠簸得我五脏六腑都错位。
岚姐慌了神,她让巴哥开慢点,一直死死握着我的手,似乎担心我会跳车消失。她怀中抱着文珀,他含糊不清的喊妈妈,一声接一声,两只手在半空挥舞想要我抱他。
他还什么都不懂,不清楚他被层层保护下的生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清澈单纯的眼中是我失魂落魄的脸,是对我这样冷漠的无助。
他见我始终不理他,有些烦躁挣扎起来,带着几声断断续续的啼哭,岚姐央求我抱一抱孩子,文珀很想要我抱。
我沉默别开头,双眼空洞而呆滞注视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树。
穆津霖是我生命里的参天大树,用他庞大的树冠为我遮阳避雨,给予我一席安身立命之地,他是我离开周逸辞后的阳光雨露,是我的重生,是我全部的颜色,是我美好的信仰。
曾经的程欢已经死过一次,再抵抗不住第二次死亡。
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我更以为穆津霖刀枪不入,可再如何强大的人也只能依附命运的审判,是施舍馈赠还是残忍没收,灾难面前所有面孔都那般仓皇无助渺小而懦弱。
在见到穆津霖之前,我想过一万种他的模样。
削瘦苍白的,干瘪枯黄的,鲜血淋漓的,骨肉分离的。
我所设想出的轮廓,勾勒出的面容,都如一把尖刀,一柄长剑,狠狠刺穿我的心脏,大声斥责着我:程欢,如果你没有嫁给他,他现在还好好的,完整无缺,睥睨苍生,他不会遭人暗算,更不会在孤军奋战精疲力竭后,被逼入死路。
甚至他根本不会去看那家店面。
他想要盘下做生意,他想要给我一份安稳的生活。
他想要履行对我的承诺,带我远离我厌恶的漩涡。
平淡如水,白首偕老。
那是我最渴望的岁月。
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来交换。
如果我知道,我猜得到,我宁可死也不会说那样的春秋大梦。
他其实做不到。
这一行荆棘丛生,刀光剑影,他从踏入进来便没了全身而退的路。
他只是不舍得像周逸辞对我那样残忍和冷血。
他想把我从来没得到的,毫无索取的捧给我。
我痛恨我要太多,痛恨我不知满足,痛恨我以为他抽身那么容易是如此愚蠢的念头,痛恨我亲手推他走上末路。
更痛很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那个人。
不可一世的穆津霖,温文尔雅的穆津霖,fēng_liú纨绔的穆津霖。
他有那么多面孔,笑起来又暖又疼。
但都是好看的。
绝不是此时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犹如一具骷髅的模样。
我跌坐在门口,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魔鬼。
一扇门之隔,谁给我勇气走近,握住他的手。
这条长长的走廊,这间小小的病房,头顶苍白如纸的光。
我觉得自己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世界真的没有了颜色,随着他的沉睡而变得波澜不惊,寂如深海。
声音呢。
冷得发麻。
我大声叫着,叫得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
护士从远处奔跑过来,将病房门推开,在她将一份脑死亡的诊断书交到我手上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真的疯了。
一瞬间疯了。
我只有二十一岁,我的一切,都赌注在他身上。
他放了手,根本不知道失去他的程欢,还能不能活下去。
他以为我坚强,以为我聪慧,足够独当一面安然无恙。
他并不知道我迈出这一步时,已经拼尽了全部的力量。
余下的岁月,我熬不住了。
这些光阴,剩我一个人扛,我怎么扛得住。
他娇纵我,呵护我,把独立冷静的程欢变成了一个幼稚撒泼的孩子。
他抽身离去,我该怎么办。
我红着眼睛狠狠撕碎了那张纸,护士被我的狂躁吓得不知所措,她想要按住我手腕,停止我这样毫无用处的动作,可她手伸过来又胆怯缩回去,她于我是陌生的,我于她也是一样。
她看到我眼底猩红的嗜血的悲愤和痛苦到极致的目光。
仿佛一只被困住的母兽,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充满敌意,又无能为力。
没有人阻拦我,也没有人拦得住我,我嚎啕大哭冲进病房,我想将穆津霖拉起来,可我奔跑的力气在清楚看到他有多憔悴和削瘦时,被一下子抽离剥净,我脚下一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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