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他的手,“尽全力不辜负马股东的信任,穆氏天下有你一臂之力,相信会非常稳妥。”
我实在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峰回路转的变数,这马德禄也真沉得住气,抻了这么久才来找我开口,令我大喜过望。
他来之前我几乎快死心了,打算从小股东身上下手,能拉一个是一个。我以为马德禄权衡再三会选择目前筹码势力更胜一筹的周逸辞,毕竟怎么看,都是他赢的几率大,掌控了穆氏半壁江山。
结果他竟然愿意听从我和马夫人的劝诫,押宝赌注在穆津霖身上,幸亏穆津霖背后的磐虎堂没有暴露,否则马德禄有心归顺也未必敢,毕竟这样身份的人太凶残,比周逸辞有过之无不及,谁也不愿搅入浑水中,即便和穆津霖关系这样亲近的我,在得知真相不也茫然无措。
其实马德禄能割让多少股份倒在次要,他肯屈居穆津霖这一党,会带来不少忠贞心腹,他在穆氏威望最高,他的站队意味着很多正面舆论倒戈向穆津霖,从而让本就遭受非议的周逸辞更履步维艰。
周逸辞对马德禄若即若离不慌不忙的性子猜不透,所以逼得并不紧,完全不清楚马德禄私下悄无声息的归顺。
而周逸辞的应酬也过于频繁,几乎一天平均两个酒席,市里的领导场面上的政要,商业的名流,穆氏能投诚的股东高层,以及他自己船厂一单接一单的海外客户,全都等着他应酬,他整个人忙成了陀螺,连吴助理都劝他暂时歇一歇,这样的应酬是无穷尽的,总不能真的无止无休。
他那段时间加起来前前后后喝了真有上百斤酒。
以致于胃病突发那天几乎吓疯了我。
当时是深夜,保姆保镖都睡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低低的闷哼出,我迷迷糊糊伸手摸过去,他身上湿透了,死咬着嘴唇隐忍,像在饱受折磨。
我立刻开灯看,枕头上有一口血,十几滴汇聚在一起,不算很多,夹杂着十分浓烈的酒味,他嘴唇苍白,额头大汗淋漓,整个人都是青紫色,
我不知所措,他身体一向健壮极少生病,还是头一次这样脆弱,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胃口不舒服。
我跳下床给他拿水,他叫住我,让我继续休息,他缓一下就好。
我看他那张脸心都在打鼓,我指了指血,问他是吐的吗,还是割破了哪里,他没有说话,我就知道一定很严重,我拖着他身体往床铺底下拽,疾言厉色命令他必须去医院。
他不肯,固执得要命,怎么劝也不听,说不想在这样紧要关头被人知道他身体不适。
他安抚我经常会这样,忍一忍就好,让我从抽屉里给他拿了点药,他没等我倒水直接干吞了下去,躺在被子里一声不响。
我找了个电热宝,隔着睡衣给他放在胃口上暖和,他握着我的手,我就趴在旁边陪他。
周逸辞就像是铁打的,把自己逼得特别狠,狠到近乎变态。
他不允许偶尔的虚弱和疲惫被暴露知晓,他希望总是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的出现,坚硬刚烈得如同一把枪,只伤对手,不伤自己。
面前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他也要意气风发谈笑风声,我见过他背后无数次疲累崩溃的模样,可前一秒他都还是言笑晏晏气度非凡。
他是一个错觉。
和他相处久了,会发现他无时无刻不是错觉。
他的笑他的狠,他的脸他的手,都是虚幻的。
周逸辞的胃痛持续了一夜半天还不见好转,期间又吐了几口血,我觉得那血比世间任何的颜色都凛冽鲜艳,刺目灼烧,我扛不住这份精神折磨,我跪在他面前哭喊让他听我的话,他起初还在拒绝,后来干脆闭上眼咬牙死撑,大约是没力气再说什么。
我实在没了法子,叫来大夫为他诊治,输液打针吃药里里外外折腾了好久,他睡过去了,我却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瘫倒在地上,脸上汗泪交缠,又咸又湿。
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窗帘拉着,台灯亮了不知多久。
床铺和被子都潮了,一摸湿漉漉的,能挤出水来,全是他疼出来的汗,还有我担惊受怕嚎啕大哭崩出来的泪。
保姆从敞开的门进来,她看了一眼安详睡着的周逸辞,想要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可我不想动弹,我朝她眨眼,连摇头和摆手的力气都没有。
所幸她懂我的意思,她松开我手臂,问我要不要喝点水,嘴唇都干裂了。
我嗯了声,她转身出去,很快又进来,端了一杯温开水,我大口喝掉,像几百年没见过水,她拿纸蹲下擦了擦地上的血渍和药汤,把杯子顺带捎出去,重新关上了门。
我缓过来半口气,又禁不住抱怨周逸辞。
他脾气最倔,倔得没底线。
一百头驴都比不过他犟,他犟还不认。
他不只是骨头硬身体硬,连嘴巴都硬,硬得我有时候真想拿火炉焚化了他,拿水泡软了他,看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水火无情。
他让人又气又恨,又心软又心疼。
我觉得自己在他身边早晚会被折磨疯,变得痴痴傻傻癫癫狂狂,我真的想逃了。
都说人有两面,有多面,周逸辞分明有千面,哪一面都淬了剧毒,碰一下就死,不死也会着魔。
他再一次让我看到了他对权势的渴求与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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