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送走大夫后,我坐在床边喂穆锡海吃药,通过今天这件事我百分百确定凡是穆锡海可能接触到的人,基本都在周逸辞的控制和收买中,显然今天的医护也是,否则大夫不可能查验不出穆锡海吃了药,而且剂量并不小。
揣着明白装糊涂,势必提前被授意过,能授意的人只有管家,看来管家已经彻彻底底是周逸辞的眼线了。
他的手段可真不简单,认祖归宗不过两年多时间,却能如此顺利收买侍奉二十余年的管家,让他抛弃忠诚和道德为自己所用,从而掌控大半个穆宅。
那么穆津霖到底对这一切了如执掌还是毫无所知,他这样近水楼台,为什么却让周逸辞闯了先。
还是他留有更大后手,才不愿用冒险的方式。
穆锡海喝药时候很固执,他嫌弃药难喝,说又苦又涩,还一股屎味儿,有些抗拒,但我手上喂药的动作一点没停,我一边往他嘴里塞,一边笑着和他打趣,哄他往下吃,“老爷见多识广,屎什么味儿您也清楚,和我讲讲。”
穆锡海被我逗笑,“胡说八道,显你机灵。”
“本来就是,老爷不说屎味儿吗,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屎什么味儿,姜还是老的辣。”
穆锡海笑着掐了下我屁股,他对着我肚子说,“怎么光长肚子,不见你长肉。”
我侧过身子把正偷偷抹泪的可心露出来,“不敢胖,怕老爷嫌我丑,可心才比我小一岁,娇娇嫩嫩的,我可不想给她当衬托,让老爷觉得我难看。”
穆锡海这才发现可心哭了好久,一直没停下,他朝她伸出手喊了声,可心立刻走上前把自己手搭在他掌心,她脸上泪痕花了妆,看上去并不丑陋,反而楚楚动人,我用纸巾给穆锡海擦拭嘴角,特意起身让出位置来,可心坐下后穆锡海语气温和安抚她说,“和你没关系,谁也不会怪罪你。”
可心咬着嘴唇,眼泪在眶里打转,“可是三位太太其实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老爷不会躺在这里。”
穆锡海并没有发现这句话里的问题,他打断可心的自责,“瞎说,难道路上出了事故,不责备撞人的,反而责备挨撞的吗?她们有什么脸面怪罪你,为什么她们做不到让我这么喜欢。”
可心甜笑说,“等老爷身体好了,我还给您唱黄梅戏,我只唱给您一个人听。”
穆锡海握了握她的手,“你还这么年轻,以后也不给别人唱吗。”
可心表情娇滴滴的,“只有给老爷唱,我才能唱得好,给别人唱不好还不如不露怯。”
穆锡海被她哄得大笑,齐良莠原本靠着墙根沉默,她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最看不得我和可心独霸穆锡海小人得志的样子,尤其是我,怀孕还处处争先,端着药罐寸步不离,她看我最生气,而我要做的就是气她,气到她没完没了吵闹,把穆锡海的火捧到最大,再抖落出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连带着这宅子里的一起倒霉,让谁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柴火得慢慢加,才能越烧越旺。
穆锡海喝完了药,大太太留下在房间里伺候他,齐良莠心气儿不顺,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踢门走了,穆锡海身体虚弱也懒得教训她,由她去了。
可心跟着我从房间出来,默不作声往我房里去,但我没继续走,而是停在门口,她和我在走廊上说话反而不引人关注,谁都知道害人的事要关起门做,正大光明的一定没什么。
我问她有事吗,她特别小声说,“早晨起床老爷在房间里打电话,我出去从佣人手里端茶,回去隔着门缝听见他给金律师打越洋电话。”
我不动声色扫了一眼走廊,到处都空荡荡的,我嗯了声,让她继续说。
可心抬头看了我一眼,“老爷提到了两件事,一件是遗嘱里没有分配的余下四成,他告诉金律师暂时别动,不要安排出处,还有一件事…”
她有些迟疑,我蹙眉看她,她脸上表情讳莫如深,“三太太跟我透个底,这孩子是老爷的吗?”
我心里一惊,可心是我的人不假,可她还没让我放心到什么话都交底,何况她于我而言,只是利用物,甚至会成为我的替罪羊我自私妄为的牺牲品,当然知道越少越好,可她这样直白问出来,让我有些愕然。
她见我沉默继续说,“老爷让金律师悄无声息安排医院,他打算去做个鉴定,看自己是否还有生育能力。”
我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穆锡海果真没老糊涂到这个份儿上,单纯做鉴定他已经不相信了,竟然还要做是否存在生育能力的检查,看来他对这个种不是全无怀疑,穆津霖和周逸辞是他儿子,如果这孩子是他们两人之一的,血缘交叉下鉴定结果也许会失误,他想要万无一失。
穆津霖和周逸辞在得知我怀孕时什么话都没说,这本身就有问题,这孩子是男是女都会和他们争家产,而我也势必依靠孩子大肆作威,他们都不是不在乎这笔庞大遗产的人,却安静得太过分,似乎欣然接受多出的成员,穆锡海前思后想很难完全打消疑虑。
我对可心说,“我知道了,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让事实证明我更能清白。”
她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那就好。
可我内心并没有真的如外表这么淡然,当晚我叫来九儿,让她帮我带了句话到地下室给沈碧成。
我一个人站在窗前握着手机,反复犹豫良久,最终也没有给周逸辞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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