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辞垂下眼眸,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与打火机,叼了一根咬在唇齿间,对此视若无睹,我没有央求他为我求情,这反而让我局势更险峻,而且他看上去也没有这方面的意图,我跟着两名保镖走出书房,反手将门合住,在门缝完全合上的前一秒我特意看了一眼,周逸辞与穆锡海一站一坐,流转的气氛阴森诡谲。
我刚要转身下楼,齐良莠忽然从一侧的墙角蹿出来,她笑着看我,“去哪儿啊。”
我偏头不理会,她又问保镖,保镖不敢隐瞒,告诉她去仓库禁闭。齐良莠听了脸色有些难看,“不是逐出穆宅吗,怎么又改成关禁闭了?”
我侧身让出一条路,指了指那扇木门,“二太太对于这个结果不满大可进去找老爷质问啊,我静候佳音,就好像这宅子是个宝库,谁也恨不得留下挖宝,二太太难道不清楚我是被老爷看上强行要过来的吗?谁也不是非要扒着一个碗才能吃上饭,我程欢还不至于满心欢喜伺候一个做我爷爷的男人。”
齐良莠脸上的笑意顷刻全无,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三太太还不知道关禁闭意味着什么吧,当初你前头那位死了孩子关在仓库,转天早晨就疯了,那里面是阴宅,鬼气很重的。”
我面无表情注视她,“沈碧成不是被吓疯的,是被冤疯气疯的。”
齐良莠脸色一变,我朝她走过去两步,也许我脸上的表情太恐怖,或是骤然变凌厉的气势唬住了她,她在我逼向她时不断后退,最终撞向一堵墙壁,齐良莠让保镖过去拉开我,他们动了动脚最终又停在原地面面相觑。他们不清楚我关禁闭后的下场会如何,女人结局的喜悲都在男人一念之间,也许我出来后得宠超过了齐良莠,也许比沈碧成更惨,但只要有一线翻身的机会,谁也不敢太得罪我。
齐良莠见保镖聋了,她自己挣扎要推开我,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只手禁锢住她两只,她被我震慑得有些发懵,根本无招架之力,我和她脸孔相贴,几乎只差一寸就重合到一起,我看到她皮肤上一层厚厚的脂粉,看到她眼角藏也藏不住的细纹,我冷笑说,“其实你拿什么和我争呢,又拿什么打败大太太与沈碧成呢,不过是倚仗歹毒的手段,倚仗男人的贪欲,倚仗你一颗蛇蝎心肠。”
齐良莠被我这句昭然若揭的话吓得身体猛然一僵,她从我掌心内挣脱一只手,反抓住我衣领,她眼睛通红,从牙齿缝隙内挤出一句话,“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一动不动任由她抓紧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是在诽谤泼脏!”
我笑得意味深长,手指在她胸口位置戳了戳,“是否诽谤泼脏自己心里清楚,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手颤抖着从我衣领处脱落,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转身下楼。
我跟着保镖穿梭过室内的回廊到达地下仓库,和沈碧成被困住的地下室刚好隔了一堵厚重的墙壁,这个季节的倒春寒在屋子里还好,地下本身见不到光,又紧挨着水源,就显得非常潮湿阴冷,一丝丝寒气返上来,我没穿外套,就一件很单薄的毛裙,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我进去后保镖在外面给门上了锁,他隔着铁栅栏对我说,“三太太放心,只要老爷那边开口,我们一定第一时间为您安排。”
我身体蜷缩沿着墙壁滑落下去,跌坐在冰凉的地上,有气无力说了声谢谢。
我听着外面逐渐走远的脚步声,这种地下室我和琪琪住了两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以前觉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用风餐露宿就挺好,很容易知足,可人性总是由奢入俭难吧,这幅家徒四壁空荡寂寥的场景此时落在我眼里觉得特别难受。
仓库中黑漆漆的,只有最角落处的案台上点了两根蜡烛,散开一丝十分微弱的红光。我借着那缕红光打量四周,这大概就是一个被废弃冷落的囚禁室,什么东西都没有储存。
蜡烛后方的高台上歪倒着一樽破败的送子观音,这宅子里会出现这种东西,不可能是大太太的,而齐良莠不信这些,否则她也不会坏事做尽肆无忌惮,显然只能是沈碧成曾经的东西,不得不说观音送子很灵,可惜却没能护着命数悲惨的她渡过苦海,佛身也随着她情人生涯的倾覆而被彻底摧毁掉。
我靠住墙壁注视着那樽观音,它头部被砸烂,身体有许多洞,比我还要狼狈歪倒在那里。
我忽然很想知道这世上那么多信佛的人,有几个真正脱离了苦海,真正渡过了灾难。这些本不存在的东西,真值得信奉吗,它除了给陷于绝望的人一丝自我安慰,让悲惨的人更加悲惨,丧失斗志将喜悲人生寄托于苍天,又能否回报得起信徒们发自内心的虔诚。
这世上除了自己可信,根本没有谁值得我们托付一腔真情去义无反顾无所畏忌。
地下仓库没有窗子,只有一块被扒开的砖头,上面结着稀疏的蜘蛛网,像后来被人破坏过,蜘蛛网外头一片漆黑,有寒风从里头灌入进来,不知道是通往庭院还是某个天台,我换了个位置,刺骨的湿寒仍旧不甘示弱密密麻麻往骨头里钻,我蜷缩成一个团,窝在角落里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睡觉打发时间。
迷迷糊糊中我察觉到有个男人身影从门外挤入进来,我又冷又饿又累,完全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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