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大惊,忙去请了个知名的郎中府里来,郎中把脉斟酌,果然是痘疹,于是开方下药,府里上下都紧张起来,员外老夫人忙派人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
真娘这几日一边随着外公外婆、舅母供奉痘疹娘娘,时不时察看郎中给孙曦开的药方,帮着煎药,照顾孙曦。
却说那正丽书院的张继,闻听爱徒生病,前来府上探视。
张继原是湖北襄阳人,天宝十二年登进士,因为朝廷腐败,他又刚直不阿,不想为权贵折腰投靠杨国忠,因此在铨选中落地,归乡又没有好的生计,随应朋友刘。
这张继博览有识,性情平和,平生最爱交友,遇到叶护,发觉遇到知音,感慨相见恨晚。况且,这三代单传的孙曦十五岁才出痘疹,孙府煞是慌乱,孙员外赶忙让家丁报信给在嘉兴做县令的儿子孙泰禹,孙泰禹星夜兼程赶回府
来。这孙泰禹平时也喜好读书赋诗,在嘉兴做县令,常在郡斋中焚香冥坐或写诗创作,以清静无为持政。因秉性一致,趣味相投,张继与孙泰禹私交甚好。
孙泰禹回府看过儿子,又重逢故人,岂不乐乎?两个人品茗叙旧,说起
叶护和真娘的故事,张继赞不绝口,孙大人才知府上住着尊贵的客人,
送走张继,孙泰禹正欲令夫人带真娘问话,王氏
竟先一步引荐真娘给孙泰禹请安,真娘恭谨地见过舅父,又乖巧
地挨外祖母坐下。孙泰禹问:“我听家丁说,护送真娘来苏的竟然是回纥太子叶护,这等尊贵身份,又是我们大唐的友人,朝廷都以礼相待,咱们定当
好生侍候,切不可怠慢。”
王氏温和地道:“怎个敢怠慢?这样千载难逢的贵客,曦儿和叶护处得不错,跟他练练武功,一起研读些诗文,最近又长进了不少。”孙泰禹微笑颔首道:“
这叶护精通大唐文化,又武功高强,曦儿需要这么个师父。”
真娘羞涩地笑,孙泰禹问:“叶护王子在书房吗?”
真娘忙令小惠去叫叶护来,叶护正在后花园练习剑法,闻听真娘舅父
有请,忙将宝剑交给墨玉,快步来到孙家内庭见礼。
真娘微笑使眼色给叶护,叶护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见他相貌平和慈祥,有着孙曦一样的高鼻梁,早料定是真娘的舅父,忙拱手道:“晚生叶护给孙大人请安。”
孙泰禹忙还礼,一边欣慰地打量着叶护,一边情不自禁地赞道:“我素闻英武可汗宅心仁厚,博学多识,想不到叶护太子也是一样的威武儒雅,果真是龙驹凤雏啊。”
叶护谦和地笑道:“孙大人褒奖了。”
一个穿着绿裙的小丫鬟悄悄走进来,含笑用吴侬软语说:“老祖宗,酒菜都备好了”。
孙泰禹微笑说:“好,叶护太子,真娘,请去兰亭阁用餐”。
兰亭阁外,竹林葱葱,夏风习习,两棵石榴树格外耀眼,石榴树之间是一个汲水井,井口被高高地用蓝砖砌起,井边有一个打水的木桶,盛满了水。
榴花如火,蝴蝶萦绕。兰亭阁明窗净几,室内摆放着几盆苏式盆栽,从盆栽陈列品味可以看出主人非同一般的高雅艺术修养。楼阁中央停放着一个圆形的竹子餐桌,围绕桌前的几把椅子也是竹木制作,给人一种主人抱瓮灌园的田园生活情趣。丫鬟陆续端来酒菜,孙员外、孙泰禹、张继、叶护陆续入席,酌酒交谈。
真娘和舅母、外祖母、王落落一桌设在隔壁的餐厅,一边品尝菜肴,一边闲谈。
长安来的侍卫和丫鬟,孙员外也是另眼相看,单独在兰亭阁的西花厅设了一桌。
让他们畅饮。
孙泰禹说:“现在大唐天子倚重胡人,叶护殿下从安禄山虎口救出外甥女,实乃大恩大义,我代真娘父母敬你一杯。”叶护站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员外捋捋胡须,面露忧郁之色,担心地说:“皇上设的九个节度使,全部是胡人担任,安禄山一旦生变,我大唐危矣。”张继啜了一口酒,忧虑地说:“皇上前些年被奸相李林甫蒙蔽,听了李林甫的馊主意,边将一律启用胡人,自从改革兵制以来,汉族将领都到长安做官去了,数年官场浸淫,大都成了荒淫昏聩之辈,更没心思为边疆效力了,军事也越来越虚弱,实在令人担忧啊。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张继空有一颗报国心。”
叶护为孙员外、孙泰禹、张继各自斟了一杯高昌葡萄酒,悠然说:“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口蜜腹剑的李林甫早就死了,如今的大唐江山,倒是这个国舅杨国忠才是最大的祸患,虽然杨国忠和安禄山也有罅隙,但贵国这位宰相完全是出于私心,而非为大唐。”孙泰禹点点头,蹙眉道:“安禄山多年筹储,战马、军械、粮草充足,搜刮了大量的金银珍宝作为军需物资,他掌控的二十万军队,将领大都是他的心腹,前日从长安来的督察史罗大人说,以往,凡是皇上派去范阳的人,安禄山都是鞍前马后地奉陪,现在皇上再派人去,安禄山竟然称病避而不见。安禄山反叛的迹象已是纸包不住火了。大臣纷纷向皇上奏明安禄山的反意,要他未雨绸缪,加强防范,谁料我们的老皇帝竟然糊涂地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朕推心置腹地对待安禄山,他必然肝胆相照,不会背叛于朕,你们都多虑了。’”
说完,苦涩地啜了口酒,叹息不已。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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