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天了。
在医院的这两天陶若非再没有见过江北鸥,身边只有盛濯然一如既往地照顾她。可是陶若非心里难过得紧,又不想和盛濯然说,于是只能装睡避过他探究的目光。
盛濯然一派闲适地坐在病床边替她削水果,她装睡他怎么会不知道,但也不点破,任由她自己想明白。如果她自己不能想明白,她会来问他的。他的陶若非,他怎么会不明白。
“你看,她男朋友对她怎么这么好,这几天照顾得这么面面俱到,关键是,长得还这么帅。”小护士偷偷从门上的玻璃朝里面看,对着同伴羡慕地说。
“请问,这里是陶若非小姐的病房吗?”背后略显清冷的声调响起。
小护士一转头,愣住了。这男人长得不能说是百分百的硬朗,但是男人该有的棱角分明他全有,最漂亮的那双眼睛,沉静又淡漠,不由得让人心神一荡。
小护士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江北鸥便敲门进去了。
盛濯然回头看向门口,江北鸥走得沉稳,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如今更多了几分冷峻。可是这样的模样,在他看来绝不算是若无其事。
“你好,江北鸥先生。”盛濯然礼貌地开口。
床上的陶若非身子一僵,盛濯然装作没看见。
“她睡了?”江北鸥刻意放轻了声音。
盛濯然一挑眉,点了点头:“江先生,我们出去聊聊吧。”
正值午休时候,医院的走廊上比平时更安静一些。
“这几天多谢你们对若若的照顾。”
“不用。”江北鸥声线不低不高,却带着一丝莫名的情绪。他不喜欢盛濯然这种将陶若非纳为己有的语气。
“她本来就是来看画展的,现在画展结束了,过几天等她身体好些了我就带她回家。”一句话说的柔和又清朗,只有回家二字说得格外慢悠颇有意味。
江北鸥心中不适,却压制得极好,四两拨千斤:“她的行李,画作还在我家,她总还要回来取的。”
“那正好,过两日我带她正式去江叔叔那道谢,顺便取了行李。”听着江北鸥的话,盛濯然一撇嘴角笑得温和,说得礼貌周全滴水不漏。
盛濯然不到二十就在商场里崭露头角,这些年干投资风生水起,盈利场上的圆滑学了不少。不过他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自有生来就有的气骨,比那些寻常的生意人为人处事更多几分风度气质,不叫人觉得市侩又阴险罢了。
倒是这个江北鸥,比他想象的,更不简单。
“听说若若画的还是你。她从小被我宠惯了,行事一点也不周全,这半个多月冒犯了。”盛濯然前几天联系任布布的时候偶然听她提起。只是心里却有些不清不楚的感觉。陶若非对待自己的画有多认真,盛濯然比谁都清楚。连他,陶若非都没怎么落过笔。
陶若非的画大致都是暖色调,他陪她看画展的时候总能听她憧憬又向往地说:“濯然哥,这幅画好温暖。”他想,她一定是喜欢那样的温暖的。
现在,她落笔,为了这个男人。是不是代表,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是温暖?
“若若从小性子软,面子又薄,惟一喜欢,执着了这么多年的大概也只有画画了。小时候因为喜欢上了莫奈的晚钟,硬是求我带她去看云山寺的钟。爱屋及乌罢了。”盛濯然看着他,面上亲和又礼貌。看上去只是温柔地回忆儿时美好的时光。可是语气里的意思,江北鸥怎么会听不懂。
爱屋及乌?江北鸥修长的手指玩味似的捻着,心里却渐起波澜。
“她喜欢画画,也喜欢和那些画有关的一切东西。她就是这样,可能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盛濯然宠溺地说,眼里却幽暗一片。
说话间一个男人提着保温袋就上来了,看着像是送外卖的。
“请问是owen盛先生吗?”外卖小哥看着这两个容貌出众的男人,这中间的气氛……很不妙啊……最终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我是。”
“您要的海鲜粥。”小哥收了钱快步离开了。
海鲜粥?江北鸥神情一滞。
“但是我生病的话就会很想很想喝海鲜粥。你呢?要喝吗?”陶若非温柔清甜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盛濯然提着送来的海鲜粥对着江北鸥笑笑:“她小时候身体弱得很,有一次病了却死活不肯吃东西,我为了哄她给她做了一次海鲜粥,后来但凡若若生病就想喝这个。以前在家里我还能给她煮煮,现在在外面没办法,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卖海鲜粥外卖的,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喝。”
江北鸥心里密密麻麻疼了一片,陶若非……陶若非……这些习惯,这些喜欢都是因为盛濯然吗?
江北鸥突然觉得无力。即使自己强装镇定,可是心底翻卷起的风卷云涌却一下比一下真实。
为什么,每当他以为见到了她相同的情意,她却总是离他又远了一点似的。他猜不透,至今也看不明白,陶若非的心。
盛濯然出现。他这样霸道的气场和对陶若非势在必得的架势突然让这个男人无所适从起来。他早就不是十几岁的冲动又稚嫩的年纪,可是当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叫陶若非的女孩子,他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开始愤怒和心慌。
这个男人爱陶若非,这个男人和陶若非之间有二十年没有自己的时光,这个男人像是有剧毒的蟒蛇步步紧逼不留后路,看着如此清俊的人,做起事来竟然有几分狠辣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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