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送钓鱼走马乐游园斗鸡射鸭
二月十九,观世音圣诞。会同殿结彩,礼送友盟。
精神焕发的李圣天袭一身红装,顶一盘象牙白头饰,隆重而有异域之风。伴手一位绿衣美娇娘,脚蹬白靴,眸子放光。“尉迟僧乌波携夫人尉迟妙音特来向蜀王辞谢!愿国运昌隆,诸事亨通!”
孟昶去疾大喜,追赠友邦金银万两、珠玉万斛、粮草万石、布帛万匹。尉迟妙音欣喜若狂,于大殿之上翻检出一箱彩帛:“这是甚么锦,如此美艳?”
李圣天称赞道:“巧夺天工,蜀锦佳绣!”
妙音又打开一箱珠宝:“这是甚么石,如此光鲜?”
李圣天笑道:“蜀山至宝,淡水猫眼!”
妙音手握一叠彩纸:“甚么纸,呈五色?”
“薛涛彩笺呈五色!”
“甚么果,比蜜甜?”
“益州龙眼比蜜甜!”朝堂大笑,称叹于阗夫人性情异禀,乃有福之人。孟蜀朝臣一路欢言,目送西域白马骑兵浩荡远行。
花朝节当晚,大理国横遭国变,段氏太祖思平中道崩落,身为世子的段思英理所当然继承皇位,遂匆匆回返滇中,欲平息贵胄之争。岂料熵蛊一事哗乱,索性有惊无险。是日,段氏携妻正式辞别蜀王。承孟昶盛情,段式新主一行担抬蜀国香料、黄金与绸缎往返大理。一路上,段式妙思形神凝滞,并无一语。只在出宫门时,自语了一句:“本也无门,何谓出门?”又于羊马城外回首一言:“这城究竟是幻的!心无城府,自是有诚。”
花蕊将神山宝物珐琅彩花簪、仁风翠步摇与累丝嵌宝梳托予符儿。符儿亦将阿二留下的穿云沁风针,小四交还的殷红美云兜、赤舀金银扇、合手阴阳镜及红蓝双面鼓一一清点,奉还乌梅仙姑。孟昶为表情重,将仙姑与白狼暂且安置青城山麓白云道观,待行大典,将神珠赐还神山,方可离行。
神珠将神力流换后,花蕊夫人并无情性之变,容颜美艳绝伦,亦且光彩照人。唯独有一出,便是夫人不再作诗了。
这日光阴尚好,宣华苑如往常般热闹。花蕊夫人入早便已簪花弄裳,与数百嫔妃女官,宫娃仆监一道绕着龙跃池游园赏春,钓鱼玩耍。可惜前朝诸事缠身,孟昶帝尚不得与之同欢,朱批之际,竟也停笔慨叹,唏嘘不已。
好在佳诗传讯,偶解相思。自符氏宫娃晋位总管尚宫,君前唾盂一职便由耿氏宫娃代任,而向来机敏的辛宫娃仍旧持任香球侍主,伴随孟昶左右。一连三日,每逢膳后歇息片刻,宣华苑总是托人传来明黄彩笺。
一首诗云:“慢揎红袖指纤纤,学钓池鱼傍水边。忍冷不禁还自去,钓竿常被别人牵。”
孟昶探罢,一阵会心,饮浓茶执朱笔续批。
隔日诗云:“傍池居住有渔家,收网摇船到浅沙。预进活鱼供日料,满筐跳跃白银花。”
孟昶读诗自语:“龙池何时引渔家?”辛氏香君笑言道:“夫人有劳符尚宫,自那江船之上遴选渔家女娃,入住龙池水畔,就近教宫人钓鱼网虾。日下三餐,皆由夫人亲自捕捞,鱼鲜肉活,供养君之盛宴。”孟昶闻之欢喜,直呼“野趣”。又日一诗,由辛宫娃伴香吐纳:“池心小样钓鱼船,入玩偏宜向晚天。挂得彩帆教便放,急风吹过水门前。”孟昶未着一字,只教耿宫娃磨墨,辛宫娃亲自誊抄。
转眼已至寒食清明,宫中之人本就好这一手斗鸡射鸭,时逢佳节,七日有假,禁烟举火,大略闲暇,斗鸡射鸭之风则益甚。
掖庭以北乃中正殿,中正以北为延昌殿,两殿之间露斜阳。架木为楼,张彩作棚,其间便是斗鸡场。廖公公与祖尚宫登北楼,与南楼的多公公与邵公公来了一场“生死较量”。
“押注红罗被十床!”这方祖尚宫话音将落,多公公联合四五位小太监抛注“赏银二十两”。场上雄鸡善斗,铁爪利齿,两相对战如雄兵,声势威威,毛羽满地。双楼之上,敲锣打鼓,扯嗓助威,各自为阵,可谓惊天动地,满场狂欢。祖尚宫输了一局倒也不恼,拉开廖公公紧捂的裤带,大声向南楼示威:“再押皇上御赐裤腰带一条!”随即令人从银镶鸡笼里捧出一只金毛鸡,北楼呼声愈发高涨起来。
龙跃池南有怡神亭,亭畔一廊,形似长岛,临水而建。想那水云流换之日后,龙跃池心已然无岛可登,宫娃仕女便游转至此,放养白鸭,以藤圈投套为乐。皇帝孟昶巡游后苑,无意间被小宫娃们爽朗的笑声吸引,摒弃左右,独自前来。见着朝服未脱的皇帝亲临,小宫娃们争相献艺,藤圈漫飞。与之同时,水中白鸭亦如听懂人语般渐近围聚起来,供人取乐。“套圈有何意思?拿桃木弓箭来!”皇帝一语,从旁太监个个如蜂拥般窜动。
搭上弓,试了试弦,扣箭的拳头掠过孟昶白皙的面。长箭轻飘飘地跃了过去,一头栽进水里,剩下个箭尾在偶起波澜的水面上下浮动,一半张狂,一半羞怯。
“皇上这是在教导奴婢万不可轻力轻心!”掖庭掌灯的吉宫娃看准时机,侧身挤进孟昶身后,又一个健步绕至皇帝跟前,娇滴滴地道:“恳请皇上教授奴婢驭箭罢!”孟昶一瞥,见这小宫娃楚楚可怜之态,姑且相应,一手持弓,一手握住宫娃小手助其扣弦。弓箭尚未拉开,吉宫娃已是吓得退了小半步,整个背臂当好投进孟昶怀里。
“咿--呀!”伴着一声惊呼,那箭头直勾勾地插入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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