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儿撇嘴到:“我只晓得‘羊人’为美。人祭天而知敬,祀地而知畏,由心而发,方能感同身受。君只当服华以为美,却无论服饰之繁简、松紧、藏露。裸则大言优美,掩则大喊褪去,只愿尝功利之‘滋味’,不愿悟心神之‘趣味’,岂不落俗?”
柴公子还真是首次听到此番对味之言论,顿时来了兴致,侧了侧身,面向符儿论道:“子墨有言:‘食必常饱,然后求美;居必常安,然后求乐;衣必常暖,然后求丽。’人之视美从周遭之境地,年岁之长幼、职位之高低、性格之内外、命运之穷通,求之于美则不同,然‘不同’也,非‘不求’也。饥者求饱,饱足是为美;陋者求安,安居是为美;寒者求暖,亦可称为美。孰能独断‘阳春白雪’之谓美,‘下里巴人’则不美矣?”
符儿不服道:“君不闻子庄有言:‘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鱼鸟之辈何以懂得人之美,不知其求,亦不能其求,非人之不美也。所谓美者,定要出于禄位田宅,脱于数米计薪,方可涤荡浊心、震其暮气。试想求美者若无澄怀之心,仅凭其苍白之身,怎能体味雾里看花、隔帘弄影之韵,黑白交替、畅涩交织之律?无此心之人或可称其为‘鱼人’或‘鸟人’,哪里配得上求其‘美人’?”
赵九听闻至此,好不容易插上话,感叹道:“大哥、三弟都是好读书之人,非我等‘鱼人’、‘鸟人’可比肩。在我看来,台下妙心姑娘便是美的。”
“哦?何以此见?”符儿问。
“看着美,想着也美,便是美了。”
柴荣拍手赞道:“谁说我家二弟是‘鱼人’‘鸟人’了?我看比那自称‘美人’的高明多了!”
符儿听出话中嘲讽之意,向柴荣做了个鬼脸,反问道:“那哥哥也认为妙心姑娘最美?”柴荣呷了口茶,缓缓地道:“女子青春,大多是美的。妙音姑娘性情爽朗,似马驹欢腾,有光辉之美;妙思姑娘温婉情柔,若出水芙蓉,有静穆之美;而妙心姑娘集众美于一身,人人皆能浴其光辉、享其静穆,着实令人回味。”
柴荣见符儿一言不发,竟在一旁用指甲盖划拉檀木桌子,还冷冷地哼哼了几声,赶紧话锋一转,故作神秘道:“不过我却素来不喜如此尽善尽美之人。”
符儿直了直脊背,捧起一杯热茶,抬头问:“那哥哥喜之何人?”
柴荣亦端起茶杯,俯身嗅了嗅茶香,复又做了个敬茶的动作,道:“匀称,素朴,有气节者,有如红梅之傲雪,亦如寺竹之宜人。”
符儿闻此语确有所指,心头一颤,茶水烫了芳唇,顿时脸红,将先前争论时故作的男儿之态消抹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是女儿家的婉约与柔媚。半咬着唇嗔道:“分明是……为何捉弄我?”
柴荣反诘道:“分明是……却来指责我!”
此时,楼下掌如雷鸣,哨声四起,有欢呼的,有哭闹的,一时分不清个情状。符儿与柴荣就在这众人的喧闹声中对视良久,任由思绪飘飞。符儿清醒地明白前日点灯之事并非梦境,而伸手即触之人确乎日夜挂念的柴公子,不由得眼前湿润,模糊了原本清澈的眸子。
随着人群热烈之声渐而归于平静,赵九回转身的一声叹息打破了柴、符二人无言的尴尬。柴荣寻着话题问道:“二弟为何生叹?”
赵九一脸凝愁,无奈道:“妙心姑娘被人翻了空牌子。”
符儿此前一直顾着与柴荣争辩,竟忘了三位姊姊,此刻心中万般自责,劈头盖脸地追问:“是谁翻的牌子?空牌子是个什么意思?不是说翻牌子只是芊娘招揽生意的噱头,怎能真让人给翻了牌子呢?”
若是前两问对于一直关注着台上之形势的赵九来说还能叙述得清,可这最后一问除了芊娘,谁能真正说得出个缘由来?此时的赵九正处于郁结之中,哪有心情为符儿一一复述,遂一言不发,自顾自地饮着茶。
巧的是符儿口中之芊娘竟掀帘而入,不请自来。
“见过柴公子!”芊娘与同行的侍女红蔷向柴荣见礼。
柴荣回礼道:“芊娘客气!柴某得蒙芊娘照顾,衣食住行全仰仗七宝楼上下打点,感激不尽。”说罢,便邀芊娘入座四方桌,与符儿对视。
芊娘接过话道:“那是七宝楼托了柴公子与两位师父的福,还请公子安心卧榻,若有半点怠慢,便是芊娘的不是了。”复又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符儿到:“这位应该便是妙心口中的九公子,此前应该也见过,今日有幸得遇,果然气度不凡。”
符儿暗自忖度:“这芊娘实在厉害,连妙心也被骗取了信任,肚里不知还装了多少事,得小心提防才好!”索性有一句无一句地应承着:“芊娘过誉。”
见符儿形神中有所顾虑,芊娘便岔开话题问向赵九道:“这位公子是?”
符儿接过话:“还有芊娘不认识的?”
柴荣赶紧绍介:“这位是赵九兄弟。”
“哦?亦是位九公子!坊间传闻有‘重九义侠’专行劫富济贫之举,莫非便是这位义士?芊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芊娘亦虚虚实实地调侃着气氛。
赵九急忙推却道:“哪有的事,在下只不过是个愿追随柴荣大哥的无名小卒罢了。”
芊娘几番言语下来,见符、赵二人仍有所防备,便诚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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