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这是我近十七年来受到的最可悲的待遇。娘把我禁在了横竖不过几十米的小院子里,让我背族谱,学习生意经,鉴别玉石,做她认为我本应该早就会的一切。
我以为也就她一个人严厉,待她出门我就自由了,但其实不然。
三五天的时间,我才弄清楚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那么简单,他们是娘的心腹,一个个仿佛都长了两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
门口的张贵李全武功出神入化,我夜里偷偷起个夜,他们都会听到动静来问我是不是有事情。
管家旺生,十分的精于算计,他能背出从大明朝以来的所有大商人的发家史以及从事的行业,包括洛家、杜家以及都城的金门世家,这背景他都了如指掌。眼下他就负责教我生意经,一出口就滔滔不绝。
杜鹃,她本是杜府的丫头,娘在那边养伤的十六年都是她在照顾,她精通药理,每天晚上都会给娘做理疗。她就好比是娘的眼线,时刻与我如影随形。
至于张妈,她看似什么都不管,可又好像什么都管,我在院子若站上一分钟,她准来问我是否需要喝茶,或者是吃点点心,吓得我又赶快回去了。
这些人对娘都言听计从,自然也把她的话当成了圣旨,不准我外出。他们看似对我客气得很,其实一点儿不留情面,我呆在院子里还算相安无事,但若要出院子一步就直接被拽回去了。
我忍了小半个月受不了了,我觉得娘打我骂我这都没所谓,可把我禁足在这个院子里却是过分至极。
所以试图说服她让我出去,她只丢给我一句话:“如果你觉得翅膀硬了那就离开这儿,但我告诉你,洛家再也输不起了,这点家底子如果在你的手里败光,那你就是洛家的千古罪人。”
因为这句话,我只好乖乖在这院子里呆着,从正月,到二月,到春暖花开,柳絮飞扬,我依然没有机会走出这院子一步。我每天背族谱,跟着旺生学生意经,把书上的东西倒背如流了,却达不到娘的要求。
这期间,洛家的玉器行在杜明熙的帮助下开始装修了,就是法租界的那个太行洋铺,据说那老板迫于眼下局势严峻,本应该是一百万银的商铺仅以三十万银就卖给了娘,确实是便宜。
但与此同时,都城内外的日本军队已经越来越多,局势越来越严峻。我有种感觉,都城可能会沦为他人的领地。
也不晓得秦承炎怎么样了,一点儿他的消息都没有。
即使局势如此暗波汹涌,但报纸上仍然天天在报道十里洋场那些纸醉金迷的风花雪月,这仿佛成了都城人给自己必不可少的一点儿慰藉。
洛家的玉器行取名为“藏玉阁”,听娘说,洛家当年在江南的玉器行就是这名字,在全国各地共有三四十家。就在洛家灭门过后,这些玉器行的玉器也在一夜之间被席卷一空,真真的人走茶凉。
所以新开玉器行,对娘,对我的意义都很重大。
她说让我做这玉器行的大掌柜,以洛家的名义重出江湖。至于她,则退居幕后,为我保驾护航。
其实我明白她的意思,眼下都城很多人并不晓得她就是我娘亲,杜明熙派工人装修的时候,提的也是我的名字。娘偶尔去看看,他们也以为是家仆而已。
估计现在全都城的人都知道我要开玉器行,就连报纸上都登载了,我猜可能是娘的有心之举,想要打开市场。
开业的时间定在五月初一,娘请道士算了这日子,说这天宜开张。不过玉器行还没装修好,剩下最后一点收尾工程,工人们在紧锣密鼓地忙活。
玉器行的装修风格很大气,里面雕花的红木展柜可谓别具匠心,所有展柜都连接了小灯,开关全开的时候所有展柜泛着滢洁的光芒,非常漂亮。
门脸的玻璃大门都改成了朱红实木雕花木门,瞧上去颇有种沉实内涵的感觉。牌匾上斗大的“藏玉阁”三个字出自我的手笔,我足足写了百来张宣纸娘才满意,最后印下了洛家的大印,做成了匾。
娘终于允许我出门了,说我虽然不够格当大掌柜,但她实在也没有第二选择,不得已。她最终还是一意孤行地开了玉器行,并且把声势闹得很大。我赶鸭子上架,也着实是任重道远。
眼下距离五月初一还有半个月左右,娘为了让我熟悉玉器行的运作,让旺生天天陪我到玉器行说生意经,弄得我疲惫不堪。
至于齐怀玉,他是店里的二当家,负责采购玉石,深加工,再给玉石标价和展柜摆放,他干得是得心应手。其实这里所有事务都是他在处理,至于我,眼下也就是个摆设。
第一批玉器是四月二十五近的玉器行,我亲自签收的。当齐怀玉把玉器一一摆放在展柜时,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怎么都是这样的东西?
这一批玉器虽然雕工精致,但玉本身全都经过特殊处理的,看上去品质很高,其实也参差不齐。
我没有直接问齐怀玉究竟,急匆匆回了院子,到娘的书房质问她为何要卖造假的东西。既然玉器行用了洛家的名号,那就必须买卖真品。
她正在看书,听罢微微扬了下眉,眼睛都没抬起来,“夕儿,洛家从天堂掉落地狱失去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不用这手段能爬得起来吗?这技巧能以假乱真,你就不要没事找事了。”
“可是这样一来价格抬了十倍不止,如果被人发现咱们洛家的名号就完了!”我可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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