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下次再来。”生意冷淡的茶庄,门口站着迎送的司仪。
杜箬没吱声,埋头走出去,风迎面撞上来,一瞬间裹住她的身躯。
这么冷…
刚才还朝霞满天,现在已经夜风呼啸。
天都暗了,路上下班的行人裹着厚重衣服往回赶,杜箬逆向而行,一路撞了好几个人。
刚才那点勇气,那点鸷气,荡然无存。
人总是这样,极度危难之际,恐惧会突然隐藏起来,因为“求生本能”,潜意识里的力量会全部激发出来,蓬勃的斗志取代害怕和懦弱。
可一旦危难消散,各种交杂情绪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心痛越来越浓,眼泪来得特别凶猛,几乎是连成线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如果乔安明来当面找她谈,她会问他一句话:“那套别墅,在他心里代表什么意义?是补偿,还是回忆?”
杜箬想了一夜,彻夜未眠。
第二天盯着红肿的眼圈开始收拾东西,她的行李,了了的用品,再找丁阿姨谈。
丁阿姨其实也已经有离开的意思了,当初乔安明跟她签的合同是2个月。
个月快到期了,她也没什么留下来的打算,因为了了烫伤的事,她心里一直存着疙瘩。
“杜小姐,第一个月的费用,中介那边已经跟我结算掉了,第二个月的费用,我退你半个月,因为了了烫伤我也有责任,所以…”
“不用,了了烫伤不是你的问题。”杜箬将半个月工资又推给丁阿姨。
虚伪周旋一番,最后丁阿姨还是接了。
“了了还小,你一个人带着她打算去哪儿?”
“回老家,我爸和弟弟都在老家,我想先回老家住一阵子,等了了稍大一点,我再出来上班。”
“嗯,回家也好,至少家里人有个照应,车票买了吗?”
“没买,所以还得麻烦你明天帮我看一下了了,明天我吃过早饭就去买票。”
“好,没问题。”丁阿姨拍了拍杜箬的手背,不免开始唏嘘:“我做了这么多年月嫂,头一回碰到你这样的。之前在医院来看你的那位先生,应该是了了的父亲吧,看样子他也挺疼你,不过他好像有老婆吧,所以啊…”
丁阿姨说到一半又止住:“算了算了,这是你们的私事,我这个外人就不多插嘴了,只是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苦头还在后面…”
杜箬点点头,回房间去抱了了。
了了已经快2个月,睡眠时间明显缩短,白天大概会醒好几个小时。
或许小家伙也有些意识到自己要离开了,所以眼睛瞪得老圆,扑闪扑闪地躺在床上转来转去。
杜箬将他抱起来,小家伙手脚扑腾了一下,依依呀呀地使劲往她怀里钻。
满怀的奶香,温热的体温,肥嘟嘟的脸贴着杜箬的胸口,这是从她身上割下来的肉。
要让她把了了给乔家,她怎么办得到?
“了了,我们走,好不好?”
小家伙听不懂,只咧着嘴傻笑,口水都沾在杜箬胸口。
杜箬低头去吻他的额头,小东西估计不喜欢,动来动去地在她脸上乱蹭。
多么奇妙的生命,脆弱,柔软。
所以此时,她吻了了的吻有多温柔,内心就必须有多刚硬!
乔安明又开了一天会,晚饭之前抽时间给彭于初打电话。
“于初,今天加班?”
“是啊,昨天去了桐城,所以一天没在公司,你又在出差,好多事儿等着处理。”
乔安明停了几秒,半仰在沙发上:“你见到她了?怎么说?”
“她不愿意主动让出抚养权,性子有些倔。”
“是,挺倔,有时我都拿她没办法。”乔安明笑得挺无奈,“协议她看了吗?依旧不同意?”
“不同意,她说一套房子远远不够!让乔家别再打孩子的主意。”彭于初挑主要的部分转达给乔安明,“可能是我的谈话方式不对,她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谈话方式?你怎么跟她说的?”
“很直接,但只说我该说的话,其他一句多余也没有。”彭于初实话实说,苦涩笑了笑,“不过很抱歉,你让我对她态度好一点,我办不到,所以谈话的口气应该不大好。你真不应该让我来办这件事,因为我从心里就很排斥她。”
以彭于初的年龄阅历和性格来说,他确实不会欣赏像杜箬这样的女人。
“你前段时间为了她要跟顾澜离婚,老太太没少在电话里冲我哭,一个劲地让我来劝你。可是我怎么劝?你这人也是一根筋,工作上雷厉风行,感情上,大概也是如此。”
乔安明从沙发上坐直,揉着发酸的脑门心:“老彭,你这是在指责我吗?”
他不再叫他于初,而是叫他老彭。
乔安明只有在谈及私事或者极度疲惫的时候才会叫他老彭。
“难道我说错了?我这是说的好听的,前段时间你跟顾澜闹离婚,公司股东说得比我难听多了,想听吗?”
“不用,我猜也猜得出来,无非是说我鬼迷心窍,老糊涂,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要离开胜安!”
“你原来心里都知道啊!”彭于初话中带些含蓄的讽刺,“我以为你魂都被勾走了,这么多年,大事小事跟着你经历了许多,一直觉得你做事挺冷静,但杜箬这件事上,你确实做得不对,撇开你对胜安这么多年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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