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苗刘二人去皇城外的一间民居。为不引人注目,他们总是分开,今日是苗傅一人进去。
苗傅刚进门,谋士张曙压低声音:“主上派人来了。”
苗傅急忙到密室觐见,依旧是那位蒙纱的女子,他们一律应令称为“女使”。
女子颐指气使,语气高傲:“今天情况如何?”
“还请女使禀报主上。今日无事,自家已按照部署,笼络各位大将,唤他们回朝,剥夺兵权。此外,岳鹏举妻子进宫,主动提出让丈夫交出兵权……”
女使一皱眉,心念一转:“花溶如今何处?”
“她自去劝说岳鹏举,留下了儿子在宫里做人质,想来必不敢生二心……”
女子一时没做声,才说:“你等且退下。日后,元勋大位少不了你们。”
“多谢主上。”
苗傅刚一走,密室合上,女使扯下面巾,正是王君华,她立刻说:“公子,你看如何?”
白衣长袍的翩翩公子,坐在宽大太师椅上,直起身子:“苗傅好生糊涂。”
“花溶已经留下儿子,公子还有何担忧?”
他满面怒容:“文龙孩儿是陆登之子,即便岳鹏举起事,苗刘二人又岂能威胁得了他分毫?”
王君华急了,她对花溶本就恨之入骨,立刻说:“苗刘二人原不知情,也怪不得他们。既然如此,不如马上拦截花溶。”
他摇摇头,陷入了沉思。岳鹏举进京,手里不过一千兵马,召集旧部也来不及。最需要防范的是韩忠良、刘光、张俊的大军。可是,花溶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候进宫到底有何意图?甚至为了安抚苗刘,将陆文龙都留在了宫里。
王君华一心想借这个机会除掉花溶,无论她有没有危害,都不能放过,急说:“花溶真是可笑,只怕为了赵德基,连儿子性命也顾不上,反正也不是她亲生,只怕孩子成为她邀宠立功的棋子。如此毒妇,真是天下少有。公子,你万万不可妇人之仁,一时心软,便会让花溶坏了大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万一花溶走漏了风声……”
他对花溶此举也很是愤怒,若是她亲生的儿子,她怎会如此?无论她危害大小,总得以防万一。他转向身边的侍卫,“你立刻令人将花溶截留。如果岳鹏举真按所说交出兵权,退出朝廷,便将她夫妻父子放归……”
王君华立刻问:“若是岳鹏举不交出兵权又如何处置?”
他眉头一皱,做了个手势。
王君华不敢再追问,情知“公子”凡事不喜别人尤其是属下太过越权。她对“公子”死心塌地,从不敢稍微有分毫违逆,见此,立刻噤声,却心内暗喜,只要花溶到了自己手上,就总有办法将她好生折磨。她心里暗道:“花溶啊,花溶,这回,老娘可要好好出口乌气,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妻子前脚一走,岳鹏举马上便开始部署兵力。他除了进京带的一千人马,在平江一带还联络到以前宗泽老将军麾下散佚在这里的人马。宗泽一死,一支人马被杜充分解兼并。杜充刻薄寡恩,对宗泽又颇为忌讳,所以对他的亲信旧部自然大肆削弱。几番征战,那队人马都是送死的前锋和炮灰。一次敌众我寡的战役后,杜充借口兵败,重责诸军,克扣军饷。一些人马不服,便趁着混乱逃散。
岳鹏举此番回来,虽只联络得五百旧士,众人都曾追随他参加过击败宗翰的战役,无不振奋,军容十分雄壮。两军合并,岳鹏举便只带着这一千五百多人马沿江布防。
白天忙碌分散了注意力,到了深夜,本是浑身疲乏正好休眠,但岳鹏举却****不得安息。妻子儿子进宫,也不知情况如何,尤其是妻子,更是有极大危险。他这一年多和妻子朝夕相处,片刻不离,每一夜习惯地拥着她入睡,如今一伸手,怀里空荡荡的,更是孤枕难眠。
他眼红如兔,这一日,再也呆不下去,可是,自己整军,又如何敢只身离开,否则,置那些辛苦投军兴兵勤王的忠义之士于何地?
他数着日子,妻子离开已经是五日了,却无丝毫音讯,更是急得嘴巴都要起血泡,只想,再无讯息,就得趁夜杀回去,亲自一探。
他召集军事会议后,正在门外踱步,侍卫来报:“岳大人,有客来访。”
“请。”
他一看,只见一儒生袍服,形如士子的男子翩然而至。他一愣,方说:“马苏,是你?”
马苏点头:“正是在下。”
二人坐下,不等岳鹏举问,马苏先说:“此回,我并非奉大王之命,而是自作主张。”
“马先生待要怎样?”
马苏神色有些黯淡:“岳大人须不知我身世。我家祖上原是辽国的汉儿,祖父因为才学和家资,累积高官。却因为遭遇变故,家破人亡,流亡时偶然得秦大王营救,所以隐姓埋名,落草为寇。”
岳鹏举一直见他非比寻常,虽然跟在秦大王身边,却绝无寻常的草莽习气,就点点头,只静静听他说下去。
“此次,我追随大王去上京盗取灵芝,返回后,滞留京城,原是大王挂念岳夫人病体,怕有任何不测。恰逢国家患难,兵变骤生,我素知苗傅军中有八千西辽的降兵,其中有我故人张玮,他原叫耶律,降宋后才取的汉名,也算是苗傅的谋臣之一。我可去代为打探。”
岳鹏举大喜,本就担心妻子遭遇不测,不得消息,如今马苏自愿前去,真是喜出望外:“如此甚好。只是你若要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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