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岛的手指,在落款处摩/挲两下,对长泽点点头,“没错,明治四十四年。”
明治四十四年,那是公元1911年,辛亥革命……这幅画自然和辛亥革命没关系,卢灿没追问,高岛继续往下说呢。
“这一年,上村大师的初恋情人,铃木松年去世。这幅画,应该是上村大师为这件事所做的心情描绘图。”
这么一说,卢灿还真的感觉,画中女子的那神色,其感情抒发,还真的不仅是思念,还有些迷茫、失落、寂寥、伤心的味道。
为什么会如此复杂,还得从上村松园与铃木松年的关系说起。
铃木松年是上村的启蒙老师,两人是真正的“入室师徒关系”——上村唯一的孩子上村松篁的父亲,就是铃木松年!可当时铃木松年有家室,妻子儿女俱全。
上村松篁1902年出生,上村松园二十七岁,铃木松年五十六岁!
这种“师生恋”加“婚外情”再加“未婚生子”,即便是放在现在的东瀛,都能被口水淹死!更何况在女人以相夫教子为荣的明治时代!
想想,上村松园当时受到的社会压力,该有多大!
外人并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不是真爱(上村松园的回忆录中也没有提及),但感情一定是有的,得知铃木松年去世,她创作这幅作品以示纪念,其女子神情,自然会很复杂。
“卢桑,请帮我找一把螺丝刀!”高岛欠身问道。
要改锥?难道要卸头轴?东瀛酒店中都配有简单的工具箱,卢灿直接拎过来,放在高岛旁边。
果然,高岛将画面调整角度,单手压压轴头骨板,示意长泽将改锥组装好。
这里要插一句东瀛画幅的装帧。
东瀛的字画装帧,最常见的当然是框装和屏风装,好理解,但这种装帧不利于运输和收藏。因此,又有天地轴装,也就是仿中国字画的天地轴模式,卷起来存放。第四种装帧模式则有些东瀛特色,那就是“画历装”。
画历装,顾名思义,如同画历(国内叫挂历)一样,字画两端,用宽一寸左右的骨板压实,然后用宽平的螺丝在古板两侧固定。
很多时候,画历装的骨板内侧,都会垫一层薄薄的芦苇片,增加厚度,保护字画。
眼前这幅画,就是画历装。
顶端的两块骨板,宽一寸五,底端两块,宽度为一寸,都是东瀛常见的鲸鱼骨切片。
高岛现在对付的是顶端的四根平底螺丝,一一旋开后,两块骨板分离,露出里面已经有些风化的芦苇片。
他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芦苇片的下面,摸出一张发黄的折纸。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可压不住惊喜!
尼玛,真有秘密!这两孙子,难怪合着伙儿要骗我的这件东西!还是咱家阿玉好,聚宝童子啊!幸亏她写错了价格单位,否则这两孙子一准截胡!
卢灿和长泽茂两人的脑袋,都抵过去。
“这是什么?”
答案随着折纸的展开,袒/露出来。
“这是……地契?”
一张明显是公文纸书写的契约书,公文纸已经发黄,不过字迹清晰得很,右侧竖行写着“土地契约书”五个大字,然后跳行,在竖形格中,毛笔写就的日文。
大致意思是今有铃木松年购买奈良什么地方,多少地皮,地价多少,纳税多少,购买时间,经办人诸如此类的公文文字。
这是东瀛明治时期的“地契”,卢灿有点懵,搞半天,一张地契,有什么高兴的?还以为什么宝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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