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口老井以前的事,我也知道,我所知道的,跟陈孟发讲的一样,也是说那口老井之所以被废弃,是因为南山里有一处地方当年发生垮塌,影响波及了过来,导致井水变得浑浊,没办法喝了。
这种说法究竟出自谁之口,不得而知,我是听村里的老人讲的。小时候听了以后觉得好神奇,南山离我们这里十多里,垮塌居然能波及到这里来。然而此刻,这个张师父只是站在土岗子上望了一圈,就一口咬定说,老井被废不是和南山垮塌有关。看他那胸有成足的模样,我的好奇心不禁被勾了起来。
陈孟发愣愣看着张师父,看他那样子,我觉得他可能知道某些村里人所不知道的内情,所以张师父才会问他。看来这个张师父果然有些本事,昨晚在那纸扎店里,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的目光仿佛具有穿透力,可以堪破别人的内心。
陈孟发似乎挺紧张,他伸手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带人填井这件事有点严重吗?”
张师父点了点头。
“怎……怎么个严重?”陈孟发吞吞吐吐问,“村里已经死了四个人了,难道还会有比这更严重的事发生?”
“现在我也说不好,所以才问你这口井到底是因为什么被废弃的。”张师父说,“陈村长,如果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吧。”
陈孟发犹豫了一阵,点点头说:“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不可以讲给别人,因为这是我们村里的一个秘密,只有历任村长才知道的。”
“这个你放心。”张师父说。
“发叔。”我说道,“虽然我家里出事跟你填井有关,但是填井之前你也不知道会有这种后果,所以也不能全怪你,可能这一切都是命吧,我家里人的命……”哽咽了一下,我继续道,“但是作为我来说,我有权知道这里面的所有内情,所以你就不用背着我了,你放心,我也不会讲出去的。”
陈孟发不怎么敢跟我对视,只把头点了点,吞咽一口唾沫说:“这口井当年之所以被废,是跟王德华他爹的死有关。”
“王大麻子?”我愣问。
“嗯……”
从我刚记事那时候起,王大麻子就是一个人,他大我很多,那时他已经是个少年了,经常东转西转,到处偷鸡摸狗,村里人都讨厌他。听人说王大麻子从小就没了娘,在他还只几岁那时候,他爹也死了,从此他就变成了一个孤儿,渐渐染上了一身恶习。可是关于王大麻子的爹是怎么死的,村里人却都不是很清楚,普遍说法是病死的。此时,陈孟发把王大麻子爹的死因讲给了我们……
解放以前,我们这一带有不少人靠在南山里打猎为生。那时候南山那一片大山里的猎物很多,像什么野鸡、野猪,獐子狍子等等。建国初期,虽然国家没有明令禁止打猎,但是南山的猎物却越来越少,尤其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闹饥荒那个时候,南山里能猎到的动物几乎全被猎杀光了,很多都绝了迹,早就没人见过了。现在能见到的,只有少数的一些野鸡,再就是野兔子。
除了五六十年代以外,八十年代我们这里也闹过一场饥荒,是由干旱引起的。那一年,我们这里发生了历年来罕见的旱灾,整整半年没下过一滴雨,位于南山山麓西侧的南山镇,镇西的那条河也干的见了底。很多作物都旱死了,粮食颗粒无收。
当时国家刚刚开放,一切都百废待兴,全国各地的偏远地区吃不上饭的大有人在,虽然由于旱灾国家有拨发救济粮到我们这儿,但是国家拔下来的那点儿救济粮根本不足以温饱,所以很多人都去逃荒要饭了。
当时王大麻子还只有几岁,他爹王友顺见周边的邻居都去要饭了,也打算带着王大麻子去要饭。这个王友顺是一个比较迷信的人,崇拜神灵,要饭之前,他打算先去拜一拜山神,希望山神能够保佑他一路平安。
我们这里靠近南山镇的南山脚下有一座山神庙,动乱那时候险些被拆掉,里面的神像都被捣毁了。后来拨乱反正,那山神庙也被翻修了一番,里面的神像得到重塑,王友顺去的就是那座庙。
当时他过去那庙里,已经是晚上,拜完山神以后,由于又饿又累,王友顺靠着神台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他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王友顺来到了南山里他以前从没有到过的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生活着很多早已绝迹或者濒临绝迹的动物,野鸡野猪野山羊,应有尽有。没费多大力气,王友顺很容易就逮到一只野鸡,生火烤熟以后把肚子填了个饱。
那个梦非常逼真,醒来以后,王友顺鼻子里似乎还能闻到野鸡肉的香味儿。他认为可能是山神念在他诚心的份上不忍他挨饿,因此托梦给他,如果过去山里面找,肯定能找到那个地方。
由于怕山神怪罪,王友顺不敢有私心,从山神庙里出来以后,他急急忙忙便赶回了村子,并且找到村长,希望村长能安排一些人,跟他一起去寻找那个地方。
当时我们下张村的村长是一个名叫陈大昌的,这个陈大昌是陈孟发的一个本家长辈,他跟陈孟发一样,也是张口闭口动不动就反对封建迷信,所以当然不会相信王友顺的话,骂了他几句,就把他给赶走了。村长不肯派人,王友顺只得自己进山去找,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那个地方!
当陈大昌再一次见到王友顺,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当时王友顺跟个野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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