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怀宇的酒量算不上好,起初只想喝几杯消遣消遣,谁知广戍军平日喝的酒都是极烈的,半壶下肚,视线已是昏花一片。
看着烂醉如泥的易怀宇,杜都统又气又笑,一边感慨着“英雄难过美酒关”一边叫来士兵送易怀宇回军帐,因着担心粗手粗脚的士兵照顾不好,喝得半醉的司马荼兰便也一道跟去。
易怀宇确实醉得不轻,一路上吵吵嚷嚷不停要酒,更吐得自己和士兵满身污物,甚至荒唐地开玩笑说要搀扶的二人侍寝。待到军帐时,脸都绿了的小士兵连告退都来不及说一句,转身连滚带爬逃走,帐中便只剩下易怀宇仰躺在毡毯上,口中还兀自不停地嘟囔什么。
“没那本事就别喝,醉成这样不嫌丢人么?”司马荼兰吊着眉梢唾了一口,手中布巾却丝毫不受影响,细心地擦去易怀宇满头热汗。
事实上司马荼兰的酒量不比易怀宇好多少,只不过刚才偶遂良说要保持清醒离席较早,无人聊天的她便少喝了几杯,走了这一程被冷风一吹,酒劲儿也跟着上泛。揉了揉干涩眼睛打个哈欠,司马荼兰打算帮易怀宇解下弄脏的战甲后便回去休息,目光触及易怀宇手臂上一道伤疤时却被吸引。
易怀宇的长相在众皇子中算是比较清秀的,健硕身躯、有力臂膀和充满沧桑感的伤痕并不适合他,然而这些伤痕是他东征西战的证明,是他累累功绩的丰碑,看着便让人忍不住想象他在沙场之上挥斥方遒、威武英姿。
有情有义,有血有肉,有勇有谋,于司马荼兰而言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唇角挂着笑意轻抚伤疤,少顷,眸中溶进一丝苦涩。
“再好终究不是你的。”像是在警告自己一般,司马荼兰收起笑容叹了口气,借着酒意微醺忽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贴在他胸口再感受一次火热温度,就像在石洞里他抱着她时那样,只要一会儿就好——等收兵回帝都后,不管他能不能顺利娶苏诗韵为妻,她都会选择偶遂良作为未来夫君,到那时就再没有资格碰触他,机会,仅此一次。
一个人走过这么多年孤寂冷清,唯有他的胸膛让她觉得温暖,心动。
侧身半卧,紧贴胸口,熟悉的温度与心跳隔着衣衫传来,令人莫名安心。司马荼兰多希望这一刹那能够静止,不去管天下如何,不去管江山怎样,只有这一瞬间化为永恒,那么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时间总是残酷无比,转动的沙漏摧毁希望,一轮走过,沙沙细响似是在提醒司马荼兰,梦,该醒了。
小心起身离开温热胸膛,司马荼兰抱膝坐了片刻,打算心情稍微平静些后就离开,不料还不等她心情好转,斜伸来的大掌便将她纤细手腕拉住,用力一扯,拖着司马荼兰整个人躺倒在易怀宇身侧。
“易怀——”司马荼兰本以为是易怀宇在和她开玩笑,直到视线对上翻身而上的人那双炽烈眼眸才惊觉,他是醉了,而非胡闹。
惊慌失措一瞬将司马荼兰吞没,纵是平时如何娇惯蛮横,这样与一个男人近距离对视还是此一次,而这人还是易怀宇,她怎么可能平静如常?更让她脸红耳赤的是,易怀宇的呼吸炽热急促,似乎……
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有些情况,她还是有一定了解。
“你这醉鬼……”惊慌过后是拼命挣扎,可易怀宇哪容许她有逃离的机会?一手牵制住胡乱抓扯的双腕,一手扭过偏向一旁的脸颊,在易怀宇不可抗拒的巨大力量下,司马荼兰眼睁睁看那张熟悉面孔越靠越近。
唇上一片柔软湿润,些许粗暴,些许迷乱。
司马荼兰忽地停止挣扎,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他吻的,或者说他想要吻的,究竟是自己还是苏诗韵?
在他眼中,她还是她吗?
大概是觉察到对方放弃抵抗,易怀宇的动作也柔和许多,唯有粗重急促的喘息依然如故。时辰已是深夜,除了醉酒归来的二人外,其他人不是离此处较远就是在外面喝酒吵嚷,谁也不会听到帐内出现不该有的声音,更不会想到,热血豪情泼洒的军营中正在上演春色无限。
司马荼兰几乎是颤抖着卸下浑身力量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清醒,也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正确,脑海里疯狂奔涌的冲动已经湮没理智,徒剩刺耳喧嚣——给他吧,让他留给自己一些纪念,明日梦醒,她仍是被遗弃在这段感情中的局外人。
只这一瞬能拥有他,足矣。
天未亮时,偶遂良顶着稀薄暮色走到帐外,平淡表情颇有几分清寞,看到不远处匆匆而行的身影忽然沉黯。
“司马小姐去了哪里?”
行色匆匆的司马荼兰被吓了一跳,看清走来的人是偶遂良才长出口气,语气似有几分遮掩:“昨晚酒喝多了头痛,早上起来四处走走,希望能好一些。”
“早上起来才出去的吗?”偶遂良笑笑,眼神古怪,“昨晚我去找过司马小姐,但是帐内无人,而且司马小姐这一身衣衫未免散乱了些。”
司马荼兰下意识收紧衣领,扭头避开偶遂良深邃目光,刻意装作不耐烦:“心情不好,在外面走上一夜不可以么?风这么大,谁能衣冠整齐保持不变?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管我。”
司马荼兰的脾气众所周知,往常她闹情绪时偶遂良也都一笑置之,这次却不同,直至司马荼兰被他盯得发慌偶遂良才移开视线,没有说任何话,孤落身影独自朝易怀宇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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