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洛哽咽着,这是她曾经最想要的结果,陆家这沉重的枷锁,几乎毁掉了她这一生,她被完全压得喘不过气来。
多少次想要寻求解脱,如今她真的解脱了,却一点都没有感到轻松。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洛洛,要加油啊……”
伴随着这么一句话的落幕,林芳岑的手,也从江清洛的手心中无力滑落。
江清洛愣了一下,慌忙抓起林芳岑的手,看着林芳岑。
“妈,别离开我,求你了,妈……”
往后的人生路还那么长,而她身边却已经,再没有了父母的唠叨,她又要成为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吗?
江清洛紧紧抓着林芳岑的手,心口好似被巨石狠狠压住,喘不过气来。
妈妈跟她说,要加油,可是她连以后要怎么走都不知道了,她看不到前方看不到未来,她要怎么办,没有可以给她出主意的父母,没有能够在她受伤时安慰她的父母,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以后的人生还那么漫长,可是却要一个人了……
江清洛进入病房的时间太长,病房外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只是谁都没有推开这扇阻隔了生死的门。
过了很久,傅御笙才伸手推开了门,深深呼吸后走了进去。
此刻太阳早已经升起来了,窗帘被江清洛拉开了,和煦的暖阳从外面照射进来,洋洋洒洒的斑驳了一室光影。
江清洛低着头,在这一室斑驳的光影中,显得特别的宁静,柔和的好似随时会随着光影消失。
傅御笙缓步走过去,看着闭着眼睡的安详的林芳岑,心还是倏然一紧。
无悲无喜的面容,抬起头看着傅御笙。
“我妈妈,走了。”轻缓又沙哑的声音,带着令人绝望的心碎。
向来平静冷沉的眼眸中,布满了红血丝和哀戚,哪怕她面上表现出了超然的无悲无喜,但这双不会说谎的眼睛,此刻暴露了她所有的情绪。
傅御笙弯下腰紧紧抱住江清洛,这一刻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竟然这么词穷,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选择抱住她。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江清洛,也知道现在任何话都是枉然。
他所能够做的,就是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告诉她,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屋子外是陆汀莞悲戚的痛哭声音,嘈杂的纷扰的,江清洛都听不到,这个怀抱,能够让她觉得十分温暖和安全的怀抱,也不是她的。
可是这一刻,她不想这个怀抱离开,至少能假装自己不是一个人。
是快要被骄阳晒干的鱼,是快要被沉溺的船上的旅人,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这么放任自己,能够紧紧拥抱他吧。
江清洛紧紧抱着傅御笙,没有多说一句话。
陆建勋看着江清洛,深深叹气:“清洛,如果可以,能不能让我陪陪你妈妈。”
看着陆建勋同样通红的眼眶,江清洛的心好似被针扎一样的疼痛着。
每一个人的痛苦都不比她少。
傅御笙扶着江清洛离开病房,关门的瞬间,耳畔是陆建勋悲戚绝望的呜咽声。
绝望又得不到救赎。
屋子外,是陆汀莞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
所有人多在用自己的方式宣泄着这一刻的情绪,江清洛握紧拳头站在一边,眼睛干涸的疼痛着。
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之后两天,料理林芳岑的后事,江清洛全部都跟着,表现的异常的坚强,几天来闭眼的时间少之又少,眼眶的黑眼圈就算遮瑕都遮不住了。
等林芳岑下葬的时候,大雨滂泼,所有人都离开后,只有江清洛和陆建勋还站在墓碑前。
“你妈妈,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最后让御笙进去,估计是也是要他善待你,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亏欠你太多,其实都是因为我,最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现在就跟随你妈妈一同离开,可是我还要赎罪啊……”
江清洛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这张照片是那年她大学毕业典礼的时候,林芳岑来学校参加的时候照的,她穿了一条紫色暗纹云秀的旗袍,长发轻轻绾起,很是松散的插着一个漂亮的簪子,十分有气质。
同学都说他们就像两姐妹,当时她可高兴了,毕竟那会儿毕业致辞的人是她,林芳岑可骄傲了。
这张照片还是同学拍下来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选这一张照片。
现在想来,她和林芳岑的合照少之又少,哪怕以后她想要看看照片来想念她,也没有几张照片可以看。
想到这,江清洛不禁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眶红的可怖,却没有一滴眼泪。
耳畔是陆建勋断断续续的声音。
就连陆建勋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等到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的雨水溅起,溅湿了她黑色的裙子。
现在就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孤零零的一个人!
江清洛蹲下来,双手环抱着自己,看着林芳岑的墓碑,大雨落在身上,好似感觉不到,现在她总算明白,人真的到特别伤心绝望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的雨没有再下了,江清洛抬起头,看着为她撑着伞的傅御笙,轻声道:“这两天多谢你了……”
傅御笙微微皱眉,为她的疏离和冷漠。
“走吧,回去了。妈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的。”傅御笙把半拥着江清洛把人抱起来,声音轻缓。
江清洛跟着傅御笙离开了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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