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样的短小插曲,恍惚间就一笑而过,可陆烟梅没有想到,陆鸣远竟会这般大胆。
陆鸣远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日光当中,心底却忽的升起一股止也止不住的恶寒。
人活二十多年,却没有体验过一次恋爱的感觉,倒霉的活在血色和黑暗的世界当中,每一次出任务,都被冰冷和恐惧所包裹,虽然久了就会麻木,可就像是长时间吃药。
久了之后,便会有毒素累积在体内,每天累积一点,终有一天,整个人都会被压垮。
陆鸣远觉得自己的时候到了。
这样的预感从来没有过,一来,就这般的强烈,他的杀心已经不坚定了,却要去完成一样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也就意味着,明天,或者后天,最晚大后天,他就会离开这个人世。
走了之后,或许没有一个人会牵挂他,是啊,一个都没有。
真遗憾。
陆鸣远对着那日光笑了,笑容悲伤的能扭曲那阳光。
陆鸣远忽然想,在杀人之前,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比如说~谈一场恋爱。刚刚冷却的脸部瞬间变得烫红,就好似发了重病,那般的不自然。
陆鸣远转过头,看着那一对露出来的眼睛,微笑道,我能说我喜欢你吗?
陆烟梅诧异的看着这年轻人,泛红的脸,坚定的双目,身上若有若无的死寂味道,就好像是走到悬崖边上,即将结束生命,却在关键的一刻,看到悬崖边上挣扎着盛开着的一朵小野花一般。
这年轻人莫非要做什么傻事不成,陆烟梅一时间竟不敢回绝,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陆鸣远又说,我叫~我叫天赐。这话一出口,陆鸣远双目呼的泛红,他脑海中竟一遍一遍的回放赵池坐在海边,一手拿着鱼竿,转过身朝他招手,天赐,过来~到爷爷这里。
赵池的身影同那落日的余晖融为一体,声音追逐着海浪声,一重又一重,好似惊涛,拍击着陆鸣远的灵魂。
三年,整整三年,自从成为杀手,陆鸣远一次都不曾哭过,可今天,见了这女人之后,竟脆弱的好似未经一点风霜的孩子。
被那呼唤声,轻而易举的打败,自此,竟哭的泪眼朦胧,哭的涕泪纵横,止都止不住,这一哭,竟然持续了半个时辰。
陆烟梅呆住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年轻人,怕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伤的糊涂起来了。
陆烟梅觉得好笑,可又觉得这孩子悲伤的如此撕心裂肺,自己若是无动于衷,甚至冷眼相待,太过于无情了一些。
陆烟梅不是那样的人,高贵的她,同样包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陆烟梅轻声道,别哭了,有什么悲伤的事,可以告诉姐姐,我,我尽量帮你。
陆烟梅暗道,喜欢我可不行,这样只会让你自己更痛苦。
陆鸣远开始诉苦,其实也不是诉苦,就是诉说回忆,说他小时候是如何如何的威风,聪明,说赵池是如何如何的疼他,除了故意躲过被捉到离院之后的经历不谈,之前的大事小事,全都对陆烟梅交代了清楚。
……我们就是这样,吃到了之前根本就买。
陆烟梅听得津津有味,由衷的夸赞了一声,你真厉害。
陆烟梅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人,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也是焰梅岭的大姐头,她忽然对这个年轻人感兴趣起来了。
普洛岛~~年轻人说的地方,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她丝毫不怀疑年轻人说的话的真实性。
天赐,那你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陆鸣远瞳孔中瞬间闪过一丝恐惧,脑海中,赵池的头颅飞了起来,鲜血由红变白,吞噬了陆鸣远刚刚萌生的爱的世界。
陆鸣远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仇恨。
一直未能消解的仇恨,伴随着他每次杀人,便会发酵,到现在,终于涅槃重生,变成了一颗浑圆的,冰冷的果子。
陆鸣远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知道他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他反应过来,要想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活下去,这是最佳的机会,自己必须抓住,不能在放纵了。
杀心,终于又回来了。
陆鸣远没想到,发泄了之后,自己竟好似超脱了一般,进入到一种奇妙的境界当中。
陆鸣远闭上眼睛,再不说话,也再不去看对面的陆烟梅。
你~你怎么了?陆烟梅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年轻人怎么突然间好像变得正常了,可怕。
声音传入陆鸣远的耳朵里,陆鸣远嘴角微微一动,觉得这声音好似那对脚丫子,一样的可爱。
陆鸣远突然睁开眼,笑道,姑娘,我不管你长的如何,大我几岁,等我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一定把你追到手。
之前是含蓄的,不太肯定的表白。
现在一转眼间,竟变成了发誓似的宣言。
我一定把你追到手。陆鸣远说这话时,竟好似变成了自信成熟的男人。
话一说完,陆鸣远又闭上了眼,没错了,他已经可以将杀心收放自如,飞十九没有给他讲有关这方面的境界差别,不过直觉告诉他,自己的剑法,杀人技,应该又强了几分。
实力强了,信心自然就上来了,陆鸣远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他还年轻。
说不定,以后的生活会很美好。
阳光上移,缓缓的从陆鸣远面上走过,这次该面红的,是陆烟梅了。
坏小子,这是不可能的。陆烟梅暗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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