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锦文说话的时机拿捏的极好,既不会让这边说正事的男人们觉得自己烦,也不会让周淑良觉得她冷落了自己,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听到有意思的话题然后忍不住插一句的好奇女人。
好奇是对的,好奇这个东西是没有错的。谁没有好奇心呢?
周扬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完了孙益坚的话,没有立刻表态,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卢元忠,“卢哥,您说孙科长的事情该怎么办?”
卢元忠对孙益坚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但是好歹他还是一个省厅的干部,所以一些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
深禛市再厉害,你也不可能总窝在这里面。
出了深禛市,外面就是广都省。
省套市,手心手背,不过就是翻一翻手掌的距离。
出门在外,有认识的人,总比没有的好,有说的上话的人,总比哑巴好。
“要我说,孙科长这次碰到的事情的确是有些麻烦,但是要弄起来,也简单,把工商局那边的人走通一下,把运输公司转移到别人的名下,这样就了了一方面的事。至于厅里的事情,那就不是我的强项了,要我说,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周扬笑了笑,点点头,但是在心里却是骂了一句,姓卢的挑着简单的事情先说了,剩下的难说的事情自然就是自己的了。
“哎,周扬,我觉得你对官场的事情挺有想法的,你觉得呢?”
果然。
孙科长像是早知道会如此一样,早早地一双眼睛就盯在了周扬身上,期待着他能够给自己一些解答,而坐在一旁的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一些,屈锦文侧着身子,脑袋也歪了一些,像一只折耳猫。
周扬翘起了二郎腿,右手放在了膝盖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他心里已经没有了对卢元忠的责怪,甚至开始有些感谢他了,这个问题的确是关键问题,孙益坚要想在官路上走的更稳更顺,没有一番指导是断然不可能的,但是他能找谁去指导呢?单位的同事?那是不可能的,公司里都是分派系的,更别说这些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国家单位了,谁会跟你掏心窝子?你又怎么知道对方是哪个派系的?今天听了你的话,跟着你一起唏嘘感慨,指不定明天就直接跟上级告你一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屈锦文?嗯,这算是一个明白人,而且也是自己人,不会发生什么告密的事情,但有一点很重要,她是一个女人。女人在面临这种事情的时候,往往更多的就是抱怨,大道理讲一堆,但是能够说到点子上的,就少之又少了,这样一来,不仅帮不了忙,还可能会后院起火。女人,大部分眼皮子都浅,让她们指导男人,终究还是少了一层境界。什么,眼皮子深的女人?那就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到的了。
“孙科长,这件事情咱们明天再谈。今天下午在运输市场跑了一天,累了。”
等了半天,就等来了一个这?
孙益坚楞了一下,看着仰头靠在沙发上的周扬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从来没有生意人敢这样对他。
一股耻辱感从心头升起,然后顺着全身的脉络开始在身体当中蔓延,他的手指受到了这种刺激,慢慢地攥紧了拳头,他的头皮开始发麻,那是一种头皮长出钢针一样的麻木,孙益坚自认为自己从来都没有把小科长的位置当回事,他就是想为人民做一些事情,他看不惯那些升一级,脾气就变的更怪一些的领导,而屈锦文一再跟她说的所谓的“圈子里的规矩”也被他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他是真正地感受到了被人不尊重的感受,而这股感受,让他惊讶的是,正是源于自己脑袋瓜子上顶着的这个“科长”的名号。
“是啊,天色也不早了,外面就先回去了,周先生,那您说个时间,您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吧,老地方见。”
老地方自然就是今天的那个地方了。
而卢元忠也绝对不想不到,“老地方”这么一个听上去玄乎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茶楼,而且还是周扬跟孙益坚刚刚见面的地方。
“好,好,那就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屈锦文一脸喜色地拉着孙益坚向门走去,同时也不忘对着周淑良和卢元忠说再见,孙益坚的脸色还是阴沉着,同时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妻子看到自己的男人被侮辱了还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罢了罢了!生意不做了,官也不当了,我回老家去种地,去喂猪,天地之大,难道还就没有我孙益坚吃饭的地方了!”
一下楼,孙益坚就冲了出去,屈锦文大声地说着“伞!伞!打伞!”,但是前者像是没听见一般,像倔驴一样,闷头朝着前面走去,屈锦文也顾不得打伞了,急忙追了上去,然后生拉硬拖地把他拉到了一个存自行车的车棚里面避雨。
车棚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剩下的几辆生了锈的自行车躺在地上,轮子的辐条上面都结满了蜘蛛网,风一吹,蛛网就忽忽悠悠的。
“你还生气了,你生个什么气!还回家种地喂猪,你有那个本事吗你!”
“那也总比在这里被一个半大小子活活气死的好!”
“好什么好!我要是你,我宁愿受点儿气也要爬上去!不爬上去,这十年混的日子真是喂了狗了!”
“听听,‘混’!多么贴切的一个词语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什么时候当官的成了蜗牛,还要往上‘爬’?哼!”
屈锦文把手里的伞抖落干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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