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瘦高个儿说了句脏话,越爷眉头一皱,“亮子,你跟谁说话带把儿呢!”
瘦高个拧着脖子想反驳,但时到最后都没敢说话,这让他感到很恼火,身后站着的就是跟他混的兄弟,现在却因为一个半大小子而在这里吃瘪,真他妈窝囊!
越爷察觉到了他心里的别扭,但时也没有说话,他左手的两个手指头夹着烟,然后放在嘴里慢慢地吸着,一口,两口,三口,那烟头的红光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对面的一群人都在等着他这根烟什么时候抽完,抽完就好办事了。
周扬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动了动身体,然后朝着越爷说道,“越爷,我有句话,想说。”
“我没堵住你嘴。”
这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周扬在心里对越爷做了初步判断。
“咳咳,”周扬手里还握着那把军刺,他朝着瘦高个儿走了过去,然后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亮哥是吧?”
瘦高个儿脑袋一扬,下巴抬了起来,梗着脖子说道,“要不是有越爷在这儿,我让你叫亮爷!”
妈的,都这样了还刷什么横啊!周扬心里腹诽了一句。
“咳咳,亮哥,挨揍我不怵,可是话说回来,谁都不想无缘无故地被揍,您给我说说,让我也明白明白,我到底哪儿招惹您了?要说是那天晚上,说句实话,我不服,那天什么门道,您眼睛亮,应该看的出来,要不是我,你兄弟下半辈子就是半个瞎子了。”
越爷重新点了根烟,不经意地点了点头,这孩子说话有理有据,不孬。
瘦高个儿看了看身后,大声喊道,“老四!老四!出来!”
喊了半天不见人。
一个人凑到瘦高个儿耳边说道,“老四今天没来,他说他有课。”
有课?
学生?
周扬皱了皱眉,我得罪谁了?有学生想整我?
瘦高个儿翻了个白眼儿,“妈的,学生就是麻烦!”
“亮哥,怎么了?”
瘦高个儿指着周扬说道,“找你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儿,是为了我兄弟的事儿!”
“你兄弟是哪个?”
“今天没来。”
“二中的?”
“你想怎么的?”
“认识认识。”
“怎么个认识法儿?”
“该怎么认识就怎么认识。”
“你小子挺能啊。”
“还行吧。”
瘦高个不说话了,周扬也不说话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除非有一方主动认个错、服个软,这事儿也算是有个交代,但是看他们俩人的样子,这种解决方法怕是没戏。
两个人互相盯了一会儿,都没说话,最后还是瘦高个儿说话了,“越爷,今天这事儿你也看到了,有您在,哥儿几个不敢放肆,今天您说句话,这小子是不是跟您的,要是他跟了您,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以后这小兄弟就是让我吃屎我也吃!可他要不是您的人,今天的这事儿,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您也甭插手。”
越爷看了周扬一眼,刚要说话,却被后者抢了先,“亮哥,您这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越爷啊,有事儿您找我,越爷没收我,我也不用人收,这一点,跟您那位老四兄弟比不了。”
瘦高个冷哼了一声,“小子,嘴皮子留着跟别人去耍,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那就走吧,找个地方,咱哥几个练练。”
“不用了,”越爷最后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丢在了脚下,凉拖鞋在烟头上面狠狠地踩了几下,“想练手,就在这里吧,我也给做个见证,别到时候谁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放心吧,越爷,死不了人。”
“难说。”
“越爷,这不好吧。”
“要不……我跟你走?”
越爷挑着眉头问了一下,眉骨旁边的那条疤痕一下子弯曲成了蚯蚓,粗大而骇人,瘦高个看到了他的样子,一下子不说话了。
这越爷,是真打过仗杀过人的主儿,下手可黑着呢,不过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都是人生父母养,俩肩膀顶着一个脑袋,谁比谁差多少呢,再狠的人捅一刀也够呛,真正让这些混子流氓害怕的是,越爷打过仗,他的战友散步在全国各地,据说官职最高的都够得上中央了,这要是把他给得罪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得,既然越爷都发话了,再说话就是我不识抬举了,”瘦高个拱手给越爷行了个礼,然后又对着周扬说道,“小子,钢厂的规矩,单挑不玩儿命,玩儿命不拿刀。说吧,你想玩儿命还是玩儿刀?”
这规矩是在七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两次严打的时候定下的,七十年代的时候,红卫兵还处于盛后期阶段,那时候的流氓团伙还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但同时他们也敢玩儿命,反正死了也就死了,安一个“反革命”的头衔就没人敢追究了,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了九十年代,虽然正规的流氓团伙大都消散了,但是下手就要人命的这种坏习惯一直影响着他们,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随着国家法律法规的逐渐完善,人命已经不是以前的廉价货了。
出了人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消说出了人命,严打的时候,偷看女人洗澡都是要被枪毙的。
在这种严峻的斗争形势下,以钢厂为中心的流氓团伙们开始逐渐进行自我调整,并制定了一些“法律法规”,其中最重要的两条规矩就是“单挑不玩儿命,玩儿命不拿刀”。
单挑不玩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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