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公子,穿过这片荒野,继续往东行进,就要进入山区了,都是崇山峻岭,除了猎户,山中并无人家!”
离开树林后,马车匀速前进,赶车的霍秋心中迷茫,不知目的地究竟在哪里,扬起鞭子重又放下,扭头往身后一层门帘所挡的车厢里,大声问:
“丁公子,咱们还要继续往东走吗?”
话落半晌,才闻得车厢里的人儿回他一句:“十七在前边引路,你只管往前赶车,到地儿了,他自会喊你们停下。”
霍秋心中虽有诸多疑虑,但车厢里那位丁公子不愿与人多说什么,纵使小姐亲口来问,人家始终缄默不答,他也只能压下心头疑惑,走一步算一步。
风声呜咽,马鸣萧萧,十七一马当先,在前引路,三百名步兵紧追其后,几辆装载物品的板车在兵士队列中间推动前行,行进速度不快也不慢,霍秋赶着马车、行驶在兵士队列侧翼。
荒郊古道杂草丛生,加之雨势未歇,地上积水,车轮子一旦陷入土坑泥泞中,还得靠兵士上前齐力助推,行军的速度就比昨日慢了些。
车轮子碾过草丛,落下明显的痕迹,不时有石块磕着轱辘轮子,马车晃得厉害,坐在车厢里的凤伶两手紧抓窗框,仍左摇右晃坐不稳当,整个人随马车颠簸之时,好几次额头都险些撞上厢壁,幸亏羿天眼疾手快,回回都能扶稳她,以超乎常人的平衡感、以及迅敏的反应力,在“哐哐”抖震晃动的车厢内,他竟能坐得稳如泰山。
“小郎……”一个猛烈的摇晃,凤伶往前一冲,险些扑跌至羿天怀里,被他急扶一把,稳了稳身形,她双颊嫣红,感觉被他扶过的手腕上滚烫滚烫的,直烫到心窝里,心口怦怦犹如小鹿乱撞,便羞涩地低下乌云螓首,黛眉低压着幽幽眸光,她轻声道:“乘这马车也不舒服,反倒累及你……”
“我不累。”羿天昨夜里似乎没有睡好,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唇瓣却泛出惊心的绛紫色,闷咳几声,面对她时,他还是微微笑着的,“其实姑娘大可不必跟着来遭罪。”
“哪里是遭罪?若能找到万魔村,为天子除却心腹大患,小女子也能分得些些功劳,天子lùn_gōng行赏时,便能沾光呀!”
凤伶瞅他一眼,唇边逸出笑缕,只觉能伴他一路而行,哪怕外头凄风苦雨,她也甘之如饴。
盯住她唇边笑缕,羿天略微失神,想起十七昨夜神神叨叨、有意无意地与他提及“凤女天相”一说,又忆及当日月老庙前赠给她的那一幅画像,不知月老可曾为她牵线,让她得偿所愿?
“lùn_gōng行赏?天子钦点鸳鸯谱,许你一个如意郎?”羿天笑了,打趣儿道:“不知哪位皇子有这福分?凤姑娘放心,只待万魔村一事水落石出,这月老我便当定了!”
凤伶神色微变,口角含春似的盈盈笑意,也逐渐敛去,忽觉心头沉甸甸的,既有逃不过的宿命,又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风花雪月之事,不过是一场虚幻,她想求也求不来,只是暂时沉浸在虚幻之中,奢望着梦境重现——当画中少年从她少女怀春的那个梦境里走出,恍惚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想不顾一切地去追逐,哪怕只是幻影的泡沫,伸出手来一碰即碎,她还是想触摸那份美好,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也好!
她主动请缨跟随他来了,追逐这一段旅程,想着往后或许会成为最珍贵的回忆,历久弥香!却,从未想过能抓住什么,他分明就在她眼前,却又那么遥远,如同梦中幻影,美好得让她不想醒来!
“你、你刚刚说哪位皇子有这福分?”凤伶口中发苦,“莫非你已知晓‘凤女天相’之说?”
“之前我还听过‘克夫之命’呢!”羿天只觉好笑,那些不过是传言罢了,“倘若命由天定——”撩开一侧小窗帘,迎着透窗而入的凉风,看向远方,他眼中透出坚毅不屈的光芒,“我誓要与天挣命!”
凤伶一怔,而后目绽异彩,凝眸看他,温婉一笑:“小女子曾为一人‘宁娶天下’的豪言而感心折,而今又为公子‘与天挣命’的壮志而感钦佩!你与她,果真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身处逆境而不屈服命运之人。
她不知道宁然与他最终能否做到逆天抗命,只知道自己已然遵从了“凤女天相”这一轮回的宿命,惟以此生为祭,祈上苍怜悯,荡宇内浑浊之气,驱恶扬善迎明君振朝纲,为苍生降福祉。
“小女子”的心,若要变得很大、很大,便要舍去很多、很多,其中就有她梦寐以求的爱慕之人!
此生,怕是抓不住自己最最在乎的人了……
“公主她……”冷风透窗而入,凤伶伸出手来,接着窗外飘入的凉凉雨丝,指尖似乎总能触碰到风,手心里却是空空如也,她终是怅然一叹:“她或许会比我幸福。”
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羿天并未留神去听她的话,撩开小窗帘后,他极目远望,捕捉到披着黑色斗篷策马疾驰的那一抹背影,便兀自笑开了:宁然果然负气打马跑在了最前面。
“霍秋,”他在车厢内唤着赶车之人,猝然道:“收缰!放慢马速。”
凤伶莫名所以地看着他,霍秋已然依言让马车行驶得越发缓慢,逐渐掉队落在了兵士们的后头。
如此缓慢地行进了一段路程,马车与前方队列逐渐拉开间距。
十七公公在前引路,照着头领昨夜交代的路径,丝毫不差地行进,他不时勒马回头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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