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老宅位置清幽隔世,比城东公寓和之前这段时间住的酒店全要安静得多。
她的声音不高,只是,在此时此刻极度的静之中,犹如一颗石子投进水面,噗通,荡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两人的膝盖相抵,看她一幅如临大敌的神色,秦纵遥的视线慢慢凝结如冰:
“你的意思是……”
“听徐唐亲口讲述之盈的惨状之后,我心里和你一样,十分难过,好像被大石头压住,又像本来流动的水忽然间被堵,说不清的震惊与压抑。可是……”何尽欢起身,改坐到秦纵遥身旁,双手包裹住他搁在暗蓝色西裤上的左手,“可能是后来领证,晚上又来庆祝,情绪稍稍纾解放松,之盈的遭遇忽然给了我启发。她不过是不爱秦慕清而已,林咏对她尚且如此,那……”她小心翼翼瞅着他的俊容,舔舔因为紧张慌乱而绷住的唇,“远在国外的她呢?林咏对她的恨,难道不会比对之盈更多么?”
心弦轻轻一跳,秦纵遥垂眸看向妻子。
她……
木采清……
母亲……
花了差不多一分钟方能尽量心平气和将这三个词联系在一起,秦纵遥按捺住心头漫卷而过的酸涩,淡淡道:
“你认为,林咏会把手伸到国外去,对她下手?”
在亲耳听到亲生母亲曾试图掐死自己的事实之后,何尽欢非常明白,秦纵遥和木采清之间的关系,比和秦道远之间更难有所回缓,她的手紧紧覆盖住他的,让自己掌心的温度汨汨度过去给予安慰,同时温柔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一点,林咏对她的恨应该超出所有人,说恨之入骨并不过分。林咏或许会想,要是没有她的存在,自己肯定能收获丈夫的真心和爱情……”
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在眸心深处闪过,秦纵遥不想让怀着宝宝的她过分为自己担心,思忖片刻,果断道:
“卢彦的事务所位于一幢三流写字楼里,我会让人进去看看,搜寻一番。”
“请警察协助搜索么?”回到潭城,想要办任何事则容易得多,毕竟,这是大本营。
“不,他的事务所明面上没有任何违法行为,当然,生意也不怎么景气,动用官方力量暂时还不够证据。即使通过关系拿下搜寻令,假如一无所获呢?那就等同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太没意思。”眸光微微闪烁,沉静言语的他缓缓从她的手掌覆盖里抽回左手,掏出手机,接通严老三的电话,同时道:
“非常之时,非常手段,这件事,就请老三为我想想办法吧。”
“好,那你先打电话,我去洗澡。”
——*——*——
尽管这一天历经各种跌宕情感,疲惫至极,何尽欢却睡得很不踏实,她一直在思考,以林咏的能力,究竟有没有可能对木采清下手,或者说,她的意图不在木采清,而是想办法偷偷出境?纵遥分析得对,她笃定老爷子和儿子不可能不管秦慕清这根秦家血脉,所以有恃无恐放心大胆的做任何事,下一步,她究竟想做什么?
夜一点点加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脑海里思绪纷纭的她迷迷糊糊躺在秦纵遥的臂弯里,不知过了多久,床头柜上的手机叮铃作响。
她睁眼的速度和早已习惯随时有电话进来的秦纵遥一样快,见她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什么睡意,秦纵遥只好当面接听:
“喂,老三?”
“在卢彦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一张护照复印件,照片大概是他,名字不一样,叫赵昭,像是假护照。”
心莫名一沉,秦纵遥沉稳道:
“谢谢,辛苦了。”
说完挂断,他又立即调出林亚的号码:
“林亚,查这段时间玉城的出入境记录,有名叫赵昭的,全部核实时间地点去处,同时和卢彦的照片做一个比对,尽快。”
听他这么吩咐,大概猜到怎么回事的何尽欢不由叹息,肩头松松垮垮的蝴蝶结吊带掩映着两撇锁骨,在溶溶灯光下,肌肤绽放出莹润洁净的光芒,柔美得不像话。无需多加解释,秦纵遥抱住她,两人重新躺回去,却也都没什么睡意。许久,沉浸在思索中的何尽欢忽然身躯紧挨的男人低低的问:
“她的丈夫,叫什么?”
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木采清,何尽欢调成侧躺睡姿,小手停留在他的胸膛位置。
“on,英国人,和前面两个不同,待她很好,可以说如珠似宝,所以……”
仰面而躺的秦纵遥没有作声,黑漆漆的眼睛和黑夜互相融合。
感觉他的呼吸和心跳还算沉稳,她顿了顿,继续道:
“所以才会在看到徐唐拿九子祖母绿拍卖之后,不惜花高价买下,送给她。她曾经为了构图,在草稿上画过类似项链草图。”
“噢。”
他低低应了,蚊呐般的声音像是一个无意识的音节从薄唇畔不小心溜出来。
何尽欢心疼的环住丈夫精细结实的腰。
是啊,听到自己的妈妈被另外一个男人如此宠爱,他能有什么表示呢?
沉默好久,就在何尽欢以为这场不期而来的对话已然划上句话时,身旁的男人突然又开口,声线沉稳,气息均匀,仿佛之前为秦氏拼打江山的任何时候,冷静得不像一个人,而像一尊机器:“能够花那么多钱买下祖母绿,还能调查住你和岳父当时在西雅图的落脚点,默许她转手将项链送给别人,这个on应该也不普通,所以,应该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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