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静悄悄的病房里,何尽欢按捺住对徐唐的深厚歉意和对梁泽的百般谢意,奇怪问道。
难道欧之盈一点也不想见当年心爱的少年么,即使岁月翩跹已远,人物两两皆非,见一面而已,有何不可?
况且,以她的聪颖伶俐,应该知道,无论纵遥还是秦慕清,对她皆背负有不小的歉疚。
即使她不复当日,他们也不可能嘲笑或轻视,只会更加的善待、珍重她。
坐在两把淡蓝色独立沙发里的梁泽和徐唐对望一眼,双双沉默。
相比头发胡须完全乱糟糟,脸颊手背到处布满荆棘刺伤的徐唐来说,始终原地等候的梁泽看起来清爽得多,只不过坚持开了一夜车,两只眼睛熬得像兔子,温润面庞仿佛失去昔日光泽,晦暗得像很多天没有见到过阳光。见秦纵遥和何尽欢的眼神不约而同落到自己身上,习惯保持笔直坐姿的他不安的动了动,斟酌许久,艰难开口:
“她……不太能够说话。”
晨光熹微,采光良好的病房内浮动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光华。
梁泽的声音不高,对一心想听到答案的他们来说,却犹如一记炸雷,炸得眼前的光华如同刺目焰火,灼得眼睛辣辣的疼。
尤其是秦纵遥,他猛的坐直身体,完全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迭声反问:
“什么意思?不太能够说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早料到欧之盈或许在被“卖”到苦菜村去的时间里可能过得十分艰难,何尽欢却没想到,情况竟恶劣到这种地步——
她不能说话,是人为致哑吗?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至脖颈,整个脖颈和头颅顿时凉飕飕的,像大冬天,迎面立在呼啸北风当中。
听到秦纵遥拉到伤口不自觉的闷哼,她转身从另外一条沙发里取来全部靠垫,一个又一个小心放置在他身后,柔声劝道:
“别着急,让梁泽慢慢说,他们……辛苦了很多天。”
歪在沙发里的徐唐用力按住两旁扶手,支起连日来透支到极点的身体,语调沉重的解释:
“梁泽替她做过简单初步的检查,声带没有受损,和常人无异,可以排除是下药或者暴力造成的损伤,所以,他分析是……”
“我分析……是她在受到一系列严重打击和暴虐对待之后,自己不愿意再主动开口说话。随着时间的推移,语言功能慢慢退化,即使听得懂,但是,舌头的柔软程度不复从前,很难再进行顺利的言语沟通。”梁泽的口吻亦是凝重,从父母亲嘴里,他从前偶尔也听过欧之盈的美名和欧氏的辉煌,想不到有生之年得见真人,却是一言难以敝之的惨不忍睹。
想了想,他像是想宽慰对面脸色忽变的两人,又道: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想要彻底治愈,首先需要进行心理治疗……”
“严重打击?暴虐对待?”
搁在淡粉色柔软毛巾被上的大手止不住颤抖,秦纵遥声调阴沉,端方有致的脸孔覆盖着厚厚的阴云和痛惜。
何尽欢见状,心里为数不多的那点不安再顾不上,伸手紧紧握住他动弹不得的右手,替他问出想问的话:
“是什么样的打击和对待,你们知道么?徐唐,你说她救了你,难道这一路,你们都没有沟通么?”
“她确实是救了我,可是……”
徐唐眼前浮现出那一晚的情景——
月黑风高,山林深密,举着指南针和手电筒的他坚定不移朝南山走去,在苦菜村,他花了不少钱打听到刘家的木屋坐落在南山半腰一处山窝里。不知名的夜枭嚎叫和悉悉索索的虫鸣持续不断侵扰意志,以为早甩开跟在后头的两个人,结果,一个不小心,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他掉进一个半人高的土坑。
机灵如他,嗅到新鲜的泥土那股腥味儿,立刻意识到可能是追来之人故意挖好的陷阱,于是掏出一把买来的砍柴刀严阵以待。
追来的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围上来,他们黑衣黑裤,身材中等,面容不怎么看得清。
徐唐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不可能是他们三个的对手,刚想开口拖延点时间,一条半人高的狼狗嗖嗖冲上前,碧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好像两颗莹润的深绿宝石,散发出狼一般的狠戾精光。狼狗狂吠,三个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举起枪支,刚刚做出瞄准的动作,凶悍狼狗一跃扑上前,锋利尖齿狠狠刺入那人的胳膊。
狼狗的动作迅猛得令人吃惊,应该是常年需要进行猎捕的能手。
所以,其它两个人还在低喊着“干掉它”时,它已经又利落用两条前腿钳住第二个人。
惨绝人寰的嚎叫惊得密林里不少栖息的倦鸟扑棱着飞得远去,眼看骁勇的它越走越近,第三个人赶紧搀扶起嗷嗷大叫的同伴离开。
空气里的血腥味儿很快被树林固有的潮湿树木味道掩盖,凶残而逆转的一幕,徐唐看得直发呆,等他清醒过来,瞪着两只碧绿骇人眼的狼狗已然靠近土坑,正哼哧的打量自己,仿佛在思考要不要再将他一举拿下。情急之下,徐唐挥舞着砍柴刀,一边同他好言说话,一边祈祷他不要把自己当做下一个猎物,片刻后,一道细细的黑影从深深的灌木丛里走出,发出一声奇怪的哼声,狼狗立刻听话的掉头而去。
“你好,我姓徐,上山来找护林员刘家,请问你是刘家人吗?”
深更半夜,林密山险,徐唐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会闲得发慌上山来,因此笃定出手搭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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