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事先打扫过,空气里还是有一股子淡淡的灰尘味道。
尘封多年的浅绿碎花床单泛出暗黄,空空如也的梳妆台,这些无一不在提醒众人,回不到不是从前了啊。
满心酸涩和思念酝酿出的眼泪水终究被压制下去,尽欢觉得有些呛,不得不手掩鼻口,朝父亲撒娇道:
“又要瞒住我吗?爸,我有知情权的呀。”
“叔叔是怕你知道太多,别人要对你不利。”秦纵遥拉起她的手,柔声劝慰:
“我保证之后会把所有事告诉你,这样吧,你和徐唐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隐约猜到,何文之所以会提那样的问题,肯定认为这个人十分难缠,连他都认为没有证据的话,怎么可能不小心对待?没有像往常一样带无框眼镜的jack满面严肃,也点头,显然也认同何文的做法,打草惊蛇乃是大忌,尤其徐唐和何尽欢这两个人还不够稳重,一惊一乍。见两个人还是不甘不愿,他将墨镜别在拉链口,扬眉激将道:
“怎么,你信不过纵遥吗?不是说爱他吗?”
“哪有信不过?”
明知道他故意这么讲,何尽欢依然着急否认,临出门前,又羞又恼的瞪了瞪jack。
——*——*——
仅剩三个男人面面相对,屋内安静得连跟针掉落都听得见。
擦拭过灰尘的书桌显现出斑驳,一片阳光照进来,在桌面留下一个椭圆形光斑。
分别在两把半旧的沙发椅里坐了,何文执起秦纵遥的右手,jack抓起他左手,两个男人相视彼此,大概是午后十分安静、阳光又如此烂漫的缘故,隔着肉眼可见的飞舞尘埃,心如止水的jack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幼年随母出国,生活过得颠沛却不算太糟糕,偶尔有时看到别人父母孩子一起,他也会问靠手艺过活的母亲,爸爸为什么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裁制得一手好衣的母亲会轻轻放下剪刀和长尺,温淡作答:
jack,万事强求不来。以后等你长大,还是可以回去见他的。
后来,等他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明白母亲独立抚育自己的艰辛,对多年不见的父亲情感反倒淡漠下来。不过好在母亲是个节制斯文的女人,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父亲一句坏话,甚至还很客观的评价他聪明过人,所以,他对父亲也不存在什么愤恨,只是觉得像陌生人。突兀死讯传来时,多年来坚持手作衣服的母亲破例歇息了一天,他陪着她,听她在半睡半醒之际含糊不清的呢哝一句:
“就算他要你的命,你也给啊。”
他一惊,完全继承自父亲的敏锐让他隐约父亲之死或许不是意外心梗。
相同的血脉在刹那间苏醒,他偷偷背着母亲辗转同潭城素未谋面的堂叔联系,请求堂叔把父亲的遗物留给自己。
确认过他的身份,堂叔答应了。
几件半旧不新的衣物,两大箱关于推理侦破的书籍,还有一摞书信和几张头戴鸭舌帽的独照,是父亲詹明的全部家当。
他把那些翻了一遍又一遍,全无所获,直到……
第一次看到jack眼角泛出隐隐泪花的样子,秦纵遥抽出手拍拍他的肩,想得入神的jack这才恍然惊醒,摇头道:
“我没事。何叔叔,开始吧。”
两个摊开的手掌因为他们指尖滑过而微微有些痒,先是一横一竖,完全相同,秦纵遥吃惊的看看左右两边严肃垂首的人,莫非他们真的想到了一处?他的动作让何文和jack双双抬起眼睛看了看彼此,后是一撇一捺,紧跟着再一竖,又是一撇一捺……居然是个“林”字!秦纵遥眼前禁不住阵阵发黑,想到某个人时,破天荒头一遭,觉得自己的智商和思维不够用。
不过,他还是期盼着或者会有不一样的事实,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汉字。
可惜的是,这份震惊、难过以及巨大的问号注定躲不过,他们两人后面写出的,一模一样,是个咏叹的“咏”字。
林咏?
林咏!
林咏!
诸多细节电光火石间涌道眼前,伯父为什么会在狱中突然而然领罪自杀,jack为什么要开一家针对女性的高档沙龙,并且要求自己先不过问调查进度,为什么何叔叔去见过父亲他深受震动,为什么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查不到什么线索……收回手臂,他死死攥住沙发椅的两旁扶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泛出一层若有若无的青白色。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
秦纵遥依然记得小时候林咏对自己的照顾与关爱,在他的印象里,除开云姨,最亲近的女性长辈便是她。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制造一起陷秦氏于困境的中毒事件?
集团损失的只有利益,她失去的,却是丈夫啊。
伯父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妻子是罪魁祸首,所以才不申辩不解释,甚至不等待救援便引咎身亡吗?
父亲肯定也没有想过会是慈眉善目,温婉柔顺的她,所以才那么震惊吗?
还有,秦慕清有任何察觉吗?
还是他已然知情,成为了母亲的帮凶?
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在脑海里如盘旋的飞鹰,转得秦纵遥的脑海中嗡嗡作响。
瞧见他的反应,何文立刻猜到詹斯学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无暇顾及仍然处在巨大惊诧中的秦纵遥,对脸色灰白的jack道:
“你为什么认定是她?”
“当年……”身体传来一阵又一阵因为激动而引起的燥热,j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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