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的采光原本不佳,外头又是阴沉沉的天气,再加上烟雾缭绕,屋内越发晦暗。
静静坐在这一片晦暗之中的何尽欢却心如明镜,刹那间,仿佛好多事得以顺理成章——
秦道远对秦慕清的偏爱,秦纵遥对林咏的尊敬,对堂兄的容忍退让,秦慕清的偏执嫉妒,所有这些,全和秦任重为集团所作出的奉献相关吧:是生命的沉重奉献,而不是什么简单的作为贡献。只是,秦道远无论在哪一块皆有多年培植的深厚关系,既然能求到大人物竭力封锁消息,怎么就没能保住兄长一命呢?还有,秦任重在狱中自杀,究竟是自愿还是……
她不敢细想,一想,就浑身冒冷意。
端起清肝明目茶慢悠悠饮了两口,汪大东吐出长长的青烟,稍显浑浊的双眼里荡出几分对过去的神往:
“秦任重算得上一位不可多得的君子,德才兼备,秦道远么,呵,就算日后要成为你公公,我也得说,充其量算个不错的商人吧。”
“您与秦任重先生是旧识?”定了定心神,何尽欢轻问。
“浅交罢了。那样才华卓著风度翩翩的一个男人,天妒英才!”
汪大东连连叹息,情真意切的样子不似作假。
能够让一个以“怪”著称的老人交口称赞,不禁对秦任重生出几分好奇。
只是,对于要不要向不愿多提的秦纵遥再提及这件事,她仍不确定。
“在我看来呀,秦纵遥这小子行事风格狠厉卓绝是真,不过,从心性来说,他反而更接近秦任重。”一不小心吸得太快,烟呛进肺部的汪大东咳嗽起来,何尽欢连忙起身又从水壶内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端在手里喝下半杯,他继续感慨:“想起来,可能秦纵遥更像他母亲。丫头,你别以为老头子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什么也不懂,其实从嘴甜甜面临倒闭要被收购开始,我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呢。”
这番话的信息含量有点大,何尽欢一边消化,一边趁他心情好,赶紧挑关心的重点问:
“您见过纵遥的母亲?”
“当然。”汪大东搁下银边白瓷杯,语调上扬的反问,“你以为就秦道远五大三粗的模样,能生得出秦纵遥这么漂亮的儿子?”
“呃……”
客观来说,秦道远年轻时候应该也是一表人才,只是汪大东对他有莫名的戒备和敌意,何尽欢难以招架,讷讷接不上话。
“木采清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和秦任重匹配登对,可惜啊……”
莫名感慨在一声悠悠荡荡的叹息中算是结束,他的话在何尽欢听来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什么意思,木采清和秦任重原来是一对吗?
上一辈的故事,当真这么狗血?
嘴巴圆溜得可以塞下一枚鸡蛋,极度震惊的她忽然想到,慕清这个名字中的“清”,有可能是指木采清。
o,如果猜测是事实的话,秦道远和林咏的尴尬简直没地儿诉说啊。
纵遥知道这些吗?
或者说,木采清之所以对纵遥不闻不问,是因为他并非自己和心爱男子所生么?
“好啦,好啦。”瞧她一脸震惊几许茫然的样子,汪大东重重敲打桌面,不悦道:
“小丫头对老一辈的八卦这么关心干什么?甭管谁谁谁,你只需记住,秦纵遥是现任秦氏掌权人。我要加的两条,你能做主吧?”
“能。”
脑海里跌宕出的般巧合,瞧出汪大东没心情再闲聊,她慌忙收敛心神,点头应承——
所加的两个条款,纵遥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你们赶紧拟正式合同,做好了,再给我过目。”
“好,我们一定尽快。”
听他口气隐约有了逐客的意思,何尽欢伶俐的提包起身,走到通往天井的门口时停步转身,巧笑倩兮,乖巧道:
“汪老,还能请教您最后一个问题吗?”
“您说一直在仔细观察,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秦梁两家皆在您的法眼之下,他们价格又高,为什么最后……”
“我不欣赏做事太绝的人,不愿意和这种人合作。”
——*——*——
做事太绝……
四个字在心里久久回荡,何尽欢静静坐在后排,心绪沉浮。最近发生的事几乎可以说大起大伏,除开感慨变化莫测之外,为之迷惑时,秦纵遥所说的“顺势借势”电光火石间窜到眼前,稍来隐约又闪亮的白光。她依稀感觉到汪大东的态度转变和之前幽会照片及采访有所联系,这大概是所谓的“顺势”,那么借势呢?
大大的问号在心头如蚂蚁般爬来爬去,她决定,回去马上要秦纵遥深入解释一番。
要知道,远在芝加哥的他虽有密切关注这边的动向,人却是自己生日那晚赶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照片爆出,完全称得上猝不及防,他居然可以在极短时间内顺势借势,还取得逆袭的结果,这等鬼斧神工般的手段与谋略,即使早知他心肝九窍、智商超群,仍难免佩服得五体投地,换做自己,只怕懵逼得一脸眼泪呢。
“我擅长化腐朽为神奇……”
耳畔响起他傲娇又温柔的低咛,望着车窗外绿影如逝的她嘴角轻扬,笑意从弯弯如月的清澈眼睛里飞出来,如沐暖阳。
“哎,今晚可算能睡个好觉,这几天,我愁得工作都没心思了。”
稳稳驾车的李炫从后视镜瞧见她独自微笑,察言观色极有一套的他心知事情已定。
“这些天给李经理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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