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播放的流畅钢琴曲静寂下去,片刻,一首节奏缓慢、低喃如诉的爵士乐响起。
晚饭时分,来吃甜品的顾客潮并非高峰期,可能工作人员正在烘焙新鲜蛋糕,整间店内洋溢着一股浓郁甜香。
于佩随音乐节奏在桌沿弹跳着手指,她毫不介意的笑笑,点头后,目光灼灼的回过去:
“是啊,被放鸽子了。不过,我们反正要成为同事,不急在眼前一两天。倒是你,挺心急吧?”
“我急什么?”杜晚妆轻嗤,脸色越发清冷如霜。
“着急摆脱杜源杜权父子,毕竟,相比两个龌龊男,秦慕清可算上上选择。再说,杜家能给你的,秦家只会多,不会少。”
要说敌意,何尽欢认为自己和于佩之间有才对,眼前自己完全插不上话的争锋相对却证明她们两之间的敌意明显更深,两人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不过相比这一问题,“两个龌龊男”这种表述带来的震惊犹如一颗原子弹投落,带来的轰然巨响远远大得让她忽略其它。所以,晚妆不仅仅被杜权常年欺凌,同时还有他的父亲杜源吗?
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飞快瞥一眼杜晚妆,又立即收垂目光,生怕让她尴尬难过。
就是这一眼,何尽欢捕捉到对面肤白如瓷的女孩浑身颤抖。
于佩所言,显是事实。
就算真相残酷,她也无法忍受杜晚妆被于佩逼到墙角,腾的站起,居高瞪向罪魁祸首,淡淡启唇:
“于小姐,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句句属实,小师妹,怎么能算找茬呢?”
“作为医生,慈心善口是立身之本,于小姐句句带刺,未免……”
“怎么说话和我的专业素养有一毛钱关系?”
仿佛早料到她们中间必定有人炸毛,于佩也不恼,悠然品着甜品,像小女孩一样吧咂吧咂嘴回味,眼神依然是带着笑意的明亮:
“难怪有人说小师妹天真可爱,果然如此。什么年代了,还信奉什么慈心善口。”
“难怪会被人放鸽子,就你尖牙利齿的样子,如果对心有所属的梁泽有意,应该比我更急。”
僵硬站起来,杜晚妆带上墨镜拎起包,留下冷淡又犀利的一句,随即优雅离去。
何尽欢被于佩堵住出口,焦急喊等一等,可她非但没回头,反而越走越快。
故意不让开的于佩似乎完全没听出讽刺意味,朝着娉婷摇曳的背景轻快吹了一记口哨:
“不买单啊,是要小师妹请客吗?”
“让开!”
再受不了眼前人的莫名其妙,何尽欢低吼一句。
杜晚妆被人揭开肯定不最不愿意碰触的伤疤,就算她要选择秦慕清,至少两人还是朋友,自己应该去陪着她,安慰她。
白里透红的脸颊仿佛在诉说她究竟有多么生气,于佩鼓起腮帮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头,挑眉问道:
“想追上去安慰她?”
“你管不着!”贴紧裙侧的双手握紧成拳,再好的脾气也悉数瓦解掉,她直接瞪回去,气势汹汹。
“天真小师妹啊。”
于佩发出感慨,一幅学姐无偿传道授业解惑的姿态:
“你以为,你们现在还是朋友?”
“废话,我们当然是朋友。”
难不成和你才是朋友?
第一次碰到这种同性,何尽欢感觉有点无法招架,暗暗腹诽——
妈蛋,早该看出她不是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几年前就该看出来的!
吃吃轻笑听起来格外刺耳,于佩把厚重玻璃花盏中最后一点椰汁喝尽,慢条斯理道:“秦纵遥敢让你做嘴甜甜收购负责人,眼光真独特呢。小师妹,你再仔细想想,你和杜晚妆现在还算朋友吗?在我看来,朋友之间必须坦荡无疑,互相关怀,彼此信任,即使没有这些,至少不应该明里暗里挑拨关系,让对方陷入难堪或危险境地,你觉得呢?”
之前便感觉到于佩似乎知道许多事,念头稍转,何尽欢略带吃惊的问:
“你不会是于叔的女儿吧?”
总裁私助于大维,接风宴上,他面面俱到,极会看眼色行事,既深受秦道远信任,秦纵遥亦对他颇为尊重。
之所以不能百分百确定是没法子想通,为什么于大维的女儿会与梁泽相亲?
莫非是传说中的联姻?
“还不算太笨。”于佩站起来,扬了扬手中车匙,“怎么样,小师妹有兴趣和我叙叙旧吗?”
“没有。”何尽欢实话实说,于叔女儿又怎样,就算不介意少年时的巴掌,方才她直戳杜晚妆伤疤的尖锐,实在不敢恭维:
“我要回去了,麻烦让开。”
这一回,于佩没有阻拦。
她侧侧头摊摊双手以示并无恶意,当何尽欢提包走出卡座,忽然又听她开口:
“没有兴趣叙旧,那么,小师妹有兴趣知道木采清的一些事吗?”
“木采清”三个字让何尽欢止步,尽管今天的秦纵遥看起来已然恢复如初,可是,她知道,母亲的事是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碰不得,所以从未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木采清远走国外的原因。于大维则不同,他年纪与秦道远相仿,多年跟随,许多事情想必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于佩作为他宠溺有加的宝贝女儿,知道一些不足为奇。
至于为何肯定于佩深受宠爱,何尽欢认为她的张扬是最好的答案——
发自内心的张扬明快和虚张声势的不同,它必须有许多许多的爱来滋养。
又是一记轻快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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