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之璐本已略微缓解的失眠症状再次加重,每到晚上似乎都觉得有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闭上眼睛就觉得阴风阵阵。早上起床,会觉得眩晕,有点接近低血糖带来的感觉,脑袋里嗡嗡直响,大脑里的神经绷得紧紧的,随时都会断裂。明明还坐着,但觉得屋子里一切开始摇晃,于是非常担心会随时栽进面前什么无底深渊去。除此外,上下班时,都会下意识回头看,看是否有什么人跟踪自己。
不过外表上,除了精神差点,别人几乎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照样上下班,只是回家较早,也极少在外面逗留,不论是在公车上还是在别的地方,脑子里只想着这个案子。
那天从公安局回来,她做饭吃饭,等着杨里下晚自习回来。春寒又到,杨里到家的时候,冻得哆哆嗦嗦,坐下好一会才缓和过来。之璐坐在她旁边,用手帮她把头发理顺,然后拿出一部九成新的手机给她,说:“小里,你以后随身带着这个手机,里面有我和鲁警官的电话号码,遇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杨里推辞不肯接受。
之璐知道她会这个反应,一五一十地把昨晚遇到的事情说了一次,补充说:“凶手可能找上我,也有可能会找到你。拿着,有备无患。”
这样一说,杨里终于接过手机,神情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目光依然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之璐姐,那个人,跟你要文件,然后要杀你吗?”
勉强地笑了笑,之璐端着玻璃杯灌了几口水,貌似冷静地开口说:“小里,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有这样一份文件?”
杨里的声音没有重量,轻得好像要飘起来:“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
那个样子真叫人心疼,之璐不忍心再追问,送她回卧室睡觉。既然杨里不知道那份文件的存在,那么,在凶手落网之前,也许不再有人知道真相了。不过,有的事情不能那么绝对。
上班中午休息时,之璐翻开记事本,开始记录一些零散的想法。她做记者时候的经验告诉她,大脑里有了想法务必要记录下来,不然那些灵光一现的想法就会很快溜走。文字记录的东西往往比我们的记忆力可靠得多。以目前的情况而言,许淑惠的死绝对跟那份尚在暗处的文件脱不了关系,她的生活如此单调,而本人却又是人所共知的好人,除了工作的时候,是没有别的机会接近这样一份文件的。按照福尔摩斯的说法,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不论多么难以想象,那必然都是真相。
那么,这件案子无论如何都跟李凡和万博公司脱不了关系,而鲁建中的调查也几乎是一筹莫展,这个案子的确就像开始大家预料的那样,复杂至极。
琐碎的细节想得之璐头昏脑涨,喝醉的感觉浮上心头,她把稿子放在一旁,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几片药,和着水喝下去。恰好这时邓牧华走过来,拿过药瓶看了看,皱了眉,办公室人多,她拉着之璐到了会议室,板起脸问她:“阿斯匹林?好好的怎么吃起药了?之璐你真是让人操心,看你现在随时都心不在焉的。”
之璐赔笑,好在鲁建中的电话解救了她。
于是立刻匆匆忙忙请了假,赶往杨里所在的第三中学。
杨里正在上数学课,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茫然,之璐在路上跟她解释了原委:“鲁警官跟我打电话,他说昨天晚上,有人再次闯入你家,离开时被邻居发现,就报了案。他希望你到现场看看,也许第一次你心情激动,遗漏了什么线索。”
杨里一脸惊愕,“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人抢?”
之璐摇头,“他们不这么认为吧。”
现场有包括鲁建中在内的几位刑警,正进行取证工作。许大姐的命案一出,这屋子就被房东锁上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再租出去几乎是不可能了。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枕头被子都被尖刀挑破了,棉絮扑满了床。
杨里面色惨白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把凶手翻过的地方仔细察看了一次,以非常肯定的语气告诉鲁建中:“没有,上次离开的时候,我都好好检查过了,他们不会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鲁建中看了之璐一眼,两人走到走廊尽头,他开口:“看来凶手不找到那份文件不会善罢甘休,你和杨里最近都要小心一点。凶手威胁了你第一次,难保没有第二次。我会跟上级申请,多调动些人手过来,找人跟着你们。”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可还是想不到,竟然一语成谶。
照理说春天的气候应该很好,可那段时间明显有点反常,忽然就热起来,好像夏天提前到来,晚上不开空调就很难入睡。之璐下班的时候,看着车窗外越来越密集的云层,之璐心想,地球的环境越来越坏,看来是雷雨天气。云越来越低,从这个城市高大的建筑群顶端掠过。风艰难地从开着的车窗溜进来,从另一侧溜出去。风不算大,可路上的行人行走得却格外艰难,遇到熟人打个招呼,却也没有笑容。
可是她预料错了。她回到家,做饭,吃饭,等到杨里下晚自习回来,这场雨还是迟迟没有落下,唯一变化的,云层更低,风声更大。
她想起杨里没有带伞,又拿了伞,打车送到学校去。
这段时间,晚上她绝对不出门,就算出门也是打车,毕竟上次被人胁迫的经历印象太深了。到达学校的时候,高三年级恰好下了晚自习。之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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