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鬼面色变幻不定,时而恐惧,时而呆滞,就如一张白纸,心里想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
眉林突然觉得这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反倒直白得有些可爱,正想开口替他解围,却被慕容璟和给瞪住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只能暂时忍住。
过了一会儿,就见尸鬼一咬牙,满脸凄惨,像是做了什么要他命的决定似的,木呆呆地看向慕容璟和,“我自然……也要……跟你们一起……”说完这句话,他眼睛都红了,隐约有水光在闪烁。
看到他那样子,眉林心口莫名一酸,突然想起暗厂。如果是她,是打死也不会再回去的。
慕容璟和淡淡然一笑,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最终,慕容璟和并没让尸鬼跟着他们一起入石林,而是让他拿着自己身上的玉佩带个口信到昭京荆北王府交给清宴,并留在那里等自己。
他说,他突然想荆北的那两个美人了,让清宴把她们接到昭京。
见他没提自己的处境,也没说有可能从哪里出山,眉林便没阻拦,只是有些弄不清这个人是真好色还是做戏成瘾,都这个样子了还念念不忘自己的那些女人。
慕容璟和叮嘱了两件事,一是出山时遇到官兵不准拿出玉佩,二就是不见清宴不准说出见过他的话。
然后吃饱的尸鬼就穿着他那身破布块一样的衣衫,顶着乱七八糟的须发,带着满心对慕容璟和身份的震惊和敬畏走了。
“你不怕他拿着你的玉佩跑了?”眉林一边准备再次入林需要的东西,一边问。尸鬼一走,慕容璟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都非要跟在她身边。
“他能跑到哪里去?”无论逃到哪里,只要拿出他的玉佩,还能有命在吗?唯一的生路就是乖乖地到昭京找清宴,然后在清宴的眼皮子底下待着,直到他安然无恙地回去。
慕容璟和漫不经心地应了句,他躺在地上,眼前尺许的距离是一朵指甲盖大小的蓝色小野花,纤细的花茎支撑着脆弱的花盏,在风中瑟瑟地抖动着。那花瓣如薄瓷一样,脆弱而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似的。仿佛被触及了什么记忆,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远而迷蒙。
眉林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在山里待了这许多天,这个人脸上那份酒色虚浮之气似乎被净化了似的,只剩下苍白的病容,看上去顺眼多了。她当然不会将这顺眼往有可能是自己心境产生了变化上去想。
微微一思索,她便明白了他心中转着的念头。之前的试探便可看出,尸鬼其实是一个憨直得有些傻气的家伙,连对他如同噩梦一样的地方都愿硬着头皮跟着他们回去,断断不会半路而逃。慕容璟和必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让其去传信,这样不仅让慕容玄烈等知道他还活着,不得不有所顾忌,还送走了一个让他十分介怀的存在,简直是一举两得。
“真会算计。”她咕哝了一句,没有再多说。自见面以来,这个人就很会善加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她早该习惯了。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再次入石林的准备做得比较充分,不仅花了些工夫编出一张粗陋的竹席,还做了几个浸了松脂的火把。食物方面,除了野果,还捎了不少烧熟的山药野薯等物,不过却没弄任何肉食。事实上,不只是慕容璟和,眉林心底深处其实也多少有些介意。
据慕容璟和自己说,他对奇门遁甲以及各类阵法“略有所知”,所以两人后来穿越石林之行虽不能说一帆风顺,但也没再像前一次那样被困住。他说这石阵是天然的,不像人为所设那样可以随意变动、机关重重,否则他也没办法。这种地方想要困住藏中王,显然还不够力。
话刚说完,突听朽木脆裂之声,眉林脚下蓦空,直直往下栽去,被她半驮着的慕容璟和自然也不能幸免。在落到中途时,被卡住的竹板车挂住,停了片刻。然朽木承不住两人一车的重量,碎裂成块,最终连板车也倾了下去。
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坑不算太深,坠落的过程中又缓冲了一下,两人摔到坑底时并没受伤,倒是被后来落下的板车以及上面的东西砸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眉林低咒一声,狼狈地推开身上的东西爬起来,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吹燃,粗粗看了下,发现坑地之土并非黑色,这才放心地找了根火把点起来,然后插在稍远一点的地面上。
解下腰上的绳索,搬开板车,慕容璟和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她眼中。
紧闭的眼,毫无起伏的胸膛……
眉林吓了一跳,慌忙将压在他身上的一些杂物扒开,小心翼翼地抬高他的上半身,探指在他鼻下试了试,这才稍稍松口气。然后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好不容易才把人弄醒过来。
原来眉林因为被系在腰间拖板车的藤索阻了一阻,慕容璟和便先她一步落了地,她以及后来的板车等物先后落在他身上,不砸得他背过气才怪。
坑底离地面约有两人多高,腹大口小,上面还能看到破了个大洞的木板,明显是用来陷害人的。以两人现在的状态想要爬上去,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眉林拿着火把在坑底转了一圈,可以看见地面零零碎碎地散落着一些兵器,在角落的位置发现了三具骷髅,一具蜷缩成团,一具抓着坑壁,身体扭成一个怪异的姿势,只有一具盘膝靠壁而坐,身躯挺得笔直,膝上横着一把金背雁翎刀。从骨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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