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这心里老也觉得怪怪的呀,卫楼主与贺小姐明明就是兄妹,怎就忽然、忽然……”
“认真说来两位其实也算不得亲兄妹。”
“但两位的关系与亲兄妹原就无甚差别……”
“况且当中不是还有个谢少主……谢少侠么?”
“如今登楼都没了,谢少侠怎能与咱们的卫楼主相提并论?”
“可咱们贺大小姐与谢少侠据说少年之时便已互相……难道是卫楼主他老人家……”
“胡说八道!卫楼主岂是那种人!”
“唉,我也就是那样一说……”
“最近楼中还有一些传闻,不知诸位听说没有?”
“可是关于那些个专与咱们楼主作对的……”
“没错,听说那几人当日被咱们万老爷子一顿呵斥后竟厚着脸皮仍不肯离开,最近就赖在共枕眠里好吃好睡,就等着咱们楼主回来呢。”
“那些家伙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一计未成,又想着要破坏咱们楼主的亲事?”
“嘿……据说那些家伙被咱们楼主彻底打服了,如今千方百计想要与咱们楼主搭上话,而后参加咱们楼主的婚礼呢。”
“反复无耻的小人!他们哪来的资格?”
“还不是咱们楼主自己给的……”
“据说这些人都已打算好了,要在婚礼上公然向咱们楼主投诚,让咱们楼主成为名副其实的武林盟主……”
……
*
黑衣的青年远游归来,许多内情并不知晓,听众人这一番议论倒是解开不少疑窦。只因他从进城开始便听全城都在讨论这一场大婚之事,而卫飞卿邀请客人的方法更是特别:因卫贺二人关系特殊,此次婚礼不下帖,所有来往宾客全凭自愿。
他原以为卫飞卿要借着这场婚礼再次立威,听了那请客的方法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待闻婚礼具体的时间,却又暗笑果然还是那位的风格。
正月廿三。
而谢郁与贺修筠婚礼的那一日是十月廿四。
当中正好间隔三个月的时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而他听了这半天墙角之后,又发现他想得果然还是太简单了些。
来往宾客,全凭自愿。
或为性命,或为野望。
这一场婚礼,只怕无人敢不亲临。
只是……
他皱眉问道:“所有人当街议论此事,他难道就不怕马失前蹄?”
饮一口酒,万卷书半晌悠悠长叹一声:“他一个人端了大半个江湖,回头又要娶自己的妹妹,你看这楼里的人,话里话外却还是帮着他,给他找各种各样好听的借口。”
青年默默不语。
“只因他来宣州城以后,给了这座城所有人足够的鱼,也教会了每个人渔。在宣州城百姓的心里,他就是太上菩萨。”呆呆看着窗子底下车水马龙,万卷书苦笑一声,“人人都习惯听他的安排了,是以我在这望岳楼中呆了这么多年,也直到最近才知道我竟是卫庄的人。”
宣州城既是卫庄,宣州城人自然就是卫庄的人。
哪怕他们本身都不知晓。
但即便他们不知晓,他们也还是在帮卫飞卿说话,替卫飞卿做事。
“你进城来,大概他第一时间便已知晓吧。”
青年牵了牵嘴角,目中却殊无笑意。
“说来你们也有缘分,竟赶在同一天回来。”
青年注意到他用了一个“回”字,不止是对卫飞卿,也是对他。
“这座城想进来的人随时可以来,但他若不想放出去的人或者消息,那是即便长一对翅膀也再不可能飞出去。”
青年转头注视他:“但你却曾经想要燕越泽等人在与他见面以前离开。”
并非问句,而是陈述。
万卷书看似浪荡,却从来是守礼之人,更不会做多余之事。他既曾“呵斥”燕越泽等人,那必是故意为之。
万卷书叹了口气,颔首承认:“我凡事总要站在他一边的,但不知为何,却又不想他事事如愿。”
“那么你打算如何对待我二人呢?”青年指了指自己,以及对面不知何时已默默坐起身的形容一塌糊涂的醉鬼。
万卷书又饮了一口酒,讽道:“但凡你出现准没好事。”不待那人回答,紧接着却又道,“是以我不打算对你怎么样。”
这人明显是来找卫飞卿麻烦的。
还明显是给自己揽了个同伙,想是要找一出惊天动地的大麻烦。
万卷书自己是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性给卫飞卿找麻烦的。
但他也不阻止别人。
实是一拍即合,再好不过。
当然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你都跑到他的地盘上来了,他装作没看见,那又岂能轮得到我要将你怎么样?
*
青年与醉鬼就此在望岳楼安顿下来。
醉鬼不再喝酒,与青年一同在望岳楼中打杂,权当是付了房钱以及伙食费。这样过了没几天便至除夕,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两人原以为这天的望岳楼总该清静下来,甚至醉鬼还提前拿余下来的工钱买了两壶酒,准备与青年一同喝个小酒,过个总好过一个人的不那么凄凉的年。
世事却总出人意料。
楼主大人兴致上来,决定将今年一家人过年的地点定在望岳楼。
哪怕卫飞卿与贺修筠经营望岳楼多年,可往年的这一天里,他们两人总是要回到清心小筑过年的。
如今清心小筑的名头固然没了,府邸却总还在的,若他们愿意,当然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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