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飞卿一怔过后摇头笑道:“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停顿片刻后有些自嘲笑一笑,“我么,便是知晓与家父迟早会有冲撞的一日,是以早早出来自立门户啊。”
段须眉看他似乎从不失色的脸,有些不是滋味想道,这人总说他可怜,他自己又何尝……摇了摇头,他岔开话题道:“但以此就判定卫尽倾与卫雪卿并非一体,未免太过武断。”
卫飞卿笑了笑:“是以我们还是亲眼去看过再做判断不迟。”
段须眉道:“我们要如何进去?”以他习性,自然就是找个入口直接闯进去。但他有此一问,便是知道卫飞卿绝不会对他这习惯有半分赞同。
卫飞卿再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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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进零祠最大的赌坊时,卫飞卿已摇身变作一看便知人傻钱多的纨绔少爷,而段须眉则扮作他身边小厮。两人面目自也做了一番掩盖,至少若非极为熟识之人,绝看不出他两人是段须眉与卫飞卿。
段须眉很是嫌他如此多此一举,卫飞卿却道:“当日长生殿与你我照过面之人不在少数,暗中见过你我的更不知有多少。若贸贸然进去立时撞见熟人,岂不是又要频生许多麻烦?”
段须眉对此嗤之以鼻,却不料他一语成谶。
这熟人还比卫飞卿预料的更加熟。
并非是长生殿的熟人,而是清心小筑的熟人。
段须眉只见掩在面具后的卫飞卿的一双眼中神采倏地就沉下去,跟在他身后慢慢朝着一张挤满人的赌桌行过去,见他面上兴致勃勃手头跃跃欲试,微动的嘴唇却正以传音入密绝算不上高兴的与他说道:“从进门开始我已见到五个隶属清心小筑之人,只怕这家赌坊早已被清心小筑控制了……哈,真是见了鬼,长生殿与登楼清心小筑竟打着一模一样声东击西的主意,此番也不知是谁要倒霉了。”
他说是不知谁倒霉,却在进入这赌坊见到清心小筑之人时,便已料到任谁也无法幸免了。
段须眉则想到,登楼率各大门派围攻关雎,长生殿带人潜入登楼,而清心小筑则无声无息前来攻占长生殿,那……他亦以传音入密问道:“清心小筑可知长生殿前去掀登楼老巢去了?”
深思片刻,卫飞卿极细微摇了摇头:“我猜他们知晓长生殿大部并不在总坛之中,但并不知道他们是前往登楼了,只怕是理所当然以为他们前去与你们联手对付各大门派。”
“难道谢郁不会传消息给谢殷?”
“那时便已晚了,卫雪卿既下了决心要拿下登楼,难道还会坐等谢郁传消息给谢殷?”
只怕此时,此刻,长生殿之人早已深入登楼腹地之中。
“那清心小筑呢?清心小筑又如何得知长生殿所在?”
卫飞卿沉思片刻,一双手往袖中拢了拢,转过头看似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
段须眉却已从这番动作中看懂他含义:他袖中正揣着那张由“卫庄敬上”的长生殿地形图。
卫庄既能告知他们长生殿消息,为何就不能告知清心小筑?
贺家在这零祠城中原就有产业。清心小筑得到这消息过后,贺春秋必定不能尽信,必定已派遣此地的贺家人秘密查探过,探到此事属实,这才决意行动。
那卫庄竟似无所不知。
他在这其中非常巧妙着了几处力。
其一是他利用到贺春秋与谢殷急于揪出卫尽倾、即便揪不出他也要将他底牌收走的决心——段须眉与卫飞卿毫不怀疑卫庄必然得知贺谢卫几人个中恩怨。
其二是他利用了登楼攻打关雎这时间差——他必然同时向贺春秋透露了卫雪卿前去与关雎寻求合作的消息,是以长生殿中无人,即便以贺春秋之能一时也难联想到长生殿竟是前往登楼。
而卫庄这样做,“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更重要的是——
段须眉道:“清心小筑既已来到此处,卫庄又为何要告知你我长生殿所在?”
卫飞卿不答反问:“如若你我不来,稍后武林将会迎来何等情形你可能想见?”
段须眉可以想见。任何人都可以。
关雎再一次被灭门。登楼两处受到极大打击,几与灭门亦无甚差别。长生殿的遭遇则与登楼相差无几,毕竟有谢殷坐镇的登楼想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各大门派经关雎一役,俱都损伤惨重。似乎最后只剩下清心小筑一个赢家,但这个赢家是否当真是赢家,又会赢到何种地步亦未可知。
数派全灭,这难道不是卫庄的目的?
卫飞卿道:“他的目的若是想看几派互相厮杀至死,此刻只管在旁看热闹就是。既然引我们来此,恐怕他就不是这番想法,又或者不只是这番想法了。”
段须眉道:“你我二人无法改变任意一处局势。”他常年暗杀,最是需要头脑清醒审时度势,从不做往自己脸上贴金这种事。
卫飞卿笑了起来,随赌桌上众人一起押了一把大小,整个人都半扑在桌面上又焦虑又兴奋的模样,口中却不紧不慢与他传音入密:“但你我却瞬息能让任意一方都多出一种选择。卫庄大抵算准了你我会相偕来此,若是我,自然更可能选择立即表明身份,告知清心小筑长生殿正在登楼大开杀戒。若是你,则更可能选择传信甚至亲自赶去登楼见卫雪卿,告知他此地情形,以此换取关雎一线生机。无论哪一种,或许不能最终改变些甚,至少都存在很大的变数。”
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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